此时,叶家某个荒僻角落,一个被打晕藏起来的家仆,在晚风里无助地抖了抖。
“凌儿,走什么神?你师叔在问你话。”叶凌正跟豆子掰扯,冷不防听见叶家主叫他名字。
被这位“大伯”提醒,叶凌歉意看向洛修:“对不住,师叔问什么?”
“没什么。听说你此前受了伤在调养,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嘶,他这是什么运气?下首众师兄弟看叶凌的眼神,都快着火了。
等等,他脸怎么那么红,喝了多少酒,还,还怪好看……
“师侄,你有伤在身,不要多饮酒。”洛修自然也发现叶凌脸红,手一伸,径直没收了他的酒杯。
他没有喝。
那“家仆”一直给他布菜,却一杯酒也没有给他斟……
可恶,那酒有点儿香,他还想尝尝呢,果然不是正宗家仆,就是不专业。
萧渊自然不会给他斟酒。
那东西味道重,会盖过他身上香味。
对,就是那种“狗屁味道”。萧渊毫无情绪起伏地使劲儿闻着。
“奇怪,有虚浮无根之象,可能是你伤的重,气血不足所致。”给叶凌把过脉,洛修微微皱眉。
“师叔也懂医理?”叶凌望着他,眼神晶亮。
哪个修行之人不懂点儿医理?萧渊看了眼他清亮的眼睛。
他大概率不是“叶凌”,那纨绔不至于如此没有见识。
“懂一点,不多。”洛修回望着叶凌的眼睛,弯弯唇角,“宴后你随我来,我虽然不是木系,但和你一样是火系,可以帮你疏导疏导。”
疏导?不是医修、哪有疏导一说,这是要渡灵气给他的意思吧?!
在场都是修行中人,哪有人听不出来,神色顿时复杂精彩。
灵气珍贵、修行不易,非亲人、道侣等极亲近的关系,没人会轻易渡灵气给别人。
望着叶凌,碧海宗诸人难掩嫉恨,叶家族老则十分惊讶,至于叶家主——他细细又看了叶凌一眼。
不看不知道,他这侄儿,身上不知何时没了那股子阴鸷,相貌当真出众……
“凌儿,快谢过你师叔。”叶家主说着,提起酒杯,“洛真人,凌儿有伤在身不胜酒力,我代他谢过真人。”
他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当初没看错!叶家中兴有望,中兴有望啊。
*
“谢谢师叔。”
宴毕,洛修说到做到,果然带了叶凌回叶府专为他准备的院子,关起门来,传送进叶凌体内不少同系火灵气——他确实不会什么“疏导”,输完这番灵气,叶凌经脉更堵了……
不过叶凌还是投桃报李,趁他与自己身体接触,也神不知鬼不觉渗透了自己一分元灵进他身体,替这位小师叔巩固了一番经脉。
互相治疗完,两个人都高高兴兴的。
洛修尤其高兴:许是气机相投,给叶师侄渡过灵气后,他越发想同他亲近。
“不用客气。修行上有没有什么滞碍?我们同系,你有问题尽管问我。”洛修丝毫不摆师叔架子,却很尽师叔的提携教导之责。
叶凌还当真有不少问题想问,不过他惦记着去紫阳书院,还是向洛修辞别:“师叔,我改日再问可以吗?今晚我困了。”
笨蛋,他可不是随时都愿意指点人的。洛修一笑:“可以,只要我不闭关,你随时找我。”
“谢谢师叔。”叶凌再次真心实意道谢,嘴角弯弯退出门来。
“等等。”送他出门,见一仆从引着他要走,洛修想到什么,从储物戒中摸出一面护心镜一样的东西,递给叶凌:“见面礼。”
“不必了,师叔。”叶凌愣了愣。
“不值多少灵石,拿去玩。”洛修语气随意,“是个防御类小法宝,叫紫光盾。”
这法宝外沿镂刻着精致纹样,中间的圆形镜面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反射出点点紫光——难怪叫紫光盾。
“有这东西护着,下次你再坠马,起码不会摔疼。”
呃……叶凌有些伤面子,但耐不住他喜欢这种新鲜玩意,还是大方接了过来:“谢谢师叔。”
洛修很高兴他不同自己客气。
他点点头,看着叶凌走出去,又想起什么,摸出块玉符,远远抛给叶凌:“如有问题,也可以给我传讯。”
这是传讯玉符?叶凌接住玉符,认真朝洛修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叔。”
好乖。“回去睡吧。”洛修笑着挥挥手,看着他走远。
*
“这东西怎么用啊?”手里把玩着小小的白玉符,叶凌沟通识海中的豆子。
这东西怎么用不急——“哥哥,大坏蛋怎么还跟着你啊?”
身上还莫名其妙直冒黑气,像个烟囱……
“谁跟着我?”叶凌猛地收住脚步,看了眼身旁的“家仆”,瞄了眼他耳朵上的痣。
还是他?他还演上瘾了?
“以后本少爷出门不用你跟着。”叶凌一反刚才在洛修那里的礼貌,骄纵说道。
“为何?”整晚未出一声的“木讷”家仆问。
“因为——”可能是困了,也可能有那杯酒的原因,叶凌脑子比平时慢许多:“因为你——”
他卡了会儿壳。
“因为他又笨又蠢,拿不出手。”豆子在识海中“好心”支招。
“因为你又笨又蠢,拿不出手!”叶凌松了口气,一字不差复述。还怕萧渊听不清一般,凑近他耳朵。
侮辱之上,又加一层挑衅,实在很让人生气。
但是,香。
越近越清冽,闻来让人安定。
萧渊格外安定:“因为我什么?”
他平静站着,不疾不徐望向叶凌。
叶凌被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不因为什么。他才不要再说一遍,谁知道再说一遍萧渊会不会拿蝎子蜈蚣招待他。
然而,他迟迟不开口,萧渊却在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古怪地、近乎焦灼地等待着。
等他靠近他,把那蠢话再说一遍。
说的时候,最好,也用那双愚蠢的大眼睛看着他……
萧渊静静等着,静到木讷。
可他身后,浓浓的黑气翻涌着,不时如触手般涌向叶凌,又收回。又涌向叶凌,又收回……反反复复,拉起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