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是年少(七)(2 / 2)

可惜,她未能离开,被男人拦住了。

就算她身体灵活,但是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那人还堵着门,她自然出不去。

“她睡了没关系呀,你来陪陪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说着就要去抱顾京墨一下。

顾京墨闪身躲开了,再次想出门,却又被拦住,她干脆用手中的水盆朝男人一扬,接着推门跑出去。

她跑了出来,门内却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喊道:“把她给我抓回来!”

顾京墨被男人的侍从再次抓住,扔回了屋里。

她吓坏了,看到男人走过来,再次绕开他想要躲开,却被男人扇了一巴掌:“小贱货,在这种环境下还清高呢,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只要老子不高兴,能让这家妓院明日便消失!”

顾京墨被打了一巴掌后整个人都傻了,却还是爬着想要逃。

这声音惊动了顾母,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怔,随即回神,笑着迎了过来:“陈员外,你和一个小孩子动什么气呀,妾这不是来了吗?”

“呵,原本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谁知道她这般不识抬举,你把她给我洗干净了送床上去,老子今日就让她尝尝男人的厉害!”

顾母的表情微变,却还是在劝:“何必呢,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滋味,妾陪着您。”

“滚滚滚,你都人老珠黄了,这小娃娃才有意思呢!我也能尝个新鲜。”

顾母看了看陈员外,陈员外似乎懂了她的心思似的,挡住了房间里唯一一扇窗,门外则是他的随从。

她又看了看顾京墨,随后伸手牵住了顾京墨的手,带着顾京墨进入里间。

顾京墨当母亲真要将她送人了,剧烈挣扎起来,却看到母亲蹲下身,对她小声说道:“别怕,阿娘在呢。”

顾京墨瞬间安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nbsp ;顾母将她安排在看不到外界的角落处,再次走了出来,依旧笑面盈盈的:“陈员外,我们先出去喝两杯,待会儿她就洗好了。”

“骗谁呢,想让我出去,再让她逃了,你能不能帮洗?不能我就亲自动手了。”

“别这么说吗,我们也是老相识了……”

“滚吧你!”陈员外又给了顾母一巴掌,“你也滚外面候着去。”

顾母抬手碰了碰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笑了:“您这是铁了心了?”

“少废话。”

顾母依旧在笑,又回头看了顾京墨一眼,接着抬手整理发鬓似的朝外走。

陈员外还当她要离开了,当即淫|笑着朝里间走了过去,路过顾母时,顾母却拔下了自己的发钗,朝着陈员外的心口刺了进去。

顾母这一下极狠,刺完便走到门口挂上了门锁。

陈员外的一声惨叫引来了他的随从,可惜无法破门而入,只能用力撞门,一次又一次,门板摇摇欲坠。

门外还有老鸨尖锐的叫声:“怎么了这是?”

顾母赶紧进里间,用满是鲜血还在颤抖的手打开床板,拿出了一个盒子给了顾京墨:“这是阿娘给你存的赎身钱,你先拿着。”

娼妓的女儿,也会被认定为是妓院的所有物,想要离开也需要赎身。

顾母推着吓傻的女儿到了窗户边,将手里的双钗递给了顾京墨:“逃出去,逃出城,不要回来。”

顾京墨也知道她们惹了大事,拉着顾母的衣袖哭泣着祈求:“阿娘!我们一起走!我一个人害怕!”

“你闭嘴!”顾母看着门板即将被撞烂,将她举到了窗台上,“只有你好好地活下去,我今日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顾京墨一怔,突然顿悟了似的,握紧了带血的双钗以及怀里的小盒子,跃窗离开。

顾京墨身体灵活的好处在此刻体现,她几个纵身便已经跃出了很远,还能轻盈落地。

顾母看着顾京墨逃远了才松了一口气,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

门终于被破开,顾母也有了惊慌,却还是坦然说道:“是我杀了他!”

陈员外的随从先是看到了主人的尸身,第一反应便是抓住了顾母,一时间,竟没人记得屋中之前还有一个小孩,无人想到要去追。

*

顾京墨在冷清的街道上快速奔跑。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鞋子跑掉了一只也没有在意。

悬颂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个小小的身体,那么瘦小,那么单薄,还那么无助。

他甚至想追过去安慰,可惜,他做不了任何事情,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且无法改变的事情。

她没有立即出城,而是不死心地去找了相熟的人,用力地拍院门,许久后那人才整理着衣服出来,探头朝外看:“你怎么来了?”

“求求你,去救救我阿娘。”

她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曾经钟情于自己的母亲,连她都接纳了,偶尔会给她带来些好吃的糕点。

“你娘怎么了?”这人纳闷地问,目光扫过了顾京墨手中的双钗。

“我阿娘杀了陈员外,你能不能……”

那人听了这句话,当即将门关上了,之后任由顾京墨如何拍门去求,那人都不出来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男人的真心可能……没那么无所畏惧。

顾京墨只能捧着东西去求别人,这回那些人见到了顾京墨手中的血,便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也都闭门不见。

她没办法,只能去求最狠心的屠夫,希望他能去救出自己的母亲,还献出了手里的盒子。

屠夫看了看盒子里的银钱,似乎有些犹豫,于是问:“去哪救?”

“陈员外家……”

“疯了吧?!滚!”那人赶紧合上盖子,将盒子重新丢给了顾京墨,甚至是将顾京墨一脚踹出了门院,生怕顾京墨在他家里待得久了,都会引人怀疑。

这一脚太重了,让顾京墨的腿疼得直不起来,只能拖拽着走,却还是不死心地寻人帮忙。

她求了一晚,不知去了多少家。

没有人救。

谁也不愿意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