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院子里,兰山君正在跟寿老夫人说笑,瞧见他来,她微微侧身,朝着他点了点头。
郁清梧蓦然想起,在白马寺的时候,她也曾经这般朝着他和阿兄点过一次头。
他心咻的酸软起来。
可能是因为这段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可能是因着即便是之前兰姑娘给的那两句话已经不足以扶平他现在的伤痛,想要多得一些安抚,竟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坐过去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将银子递过去,“兰姑娘,我发了月俸。”
兰山君婉拒,“这怎么好呢?我上回说了,你若是实在想给,也先放在你哪里,等往后我要的时候,再与你拿。”
郁清梧迫切她收下这笔银子,却在她神色里不敢多嘴。重一分怕她觉得自己固执,轻一分又怕她觉得自己假仁假义,只是做做样子。
他从未与姑娘家相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寿老夫人笑盈盈看着,心中舒畅,钱妈妈却要急死了!青瓜蛋子,连句话都接不上。她本是在厨房里面忙活的,又忍不住过来看,手里还拿着大葱呢,闻言立刻拿着大葱冲了过去,道:“山君姑娘,快接着吧,你不接,他怕是夜难寝寐。”
她风风火火,兰山君便有些盛情难却,只能拿着这十两银子,道了一句:“多谢。”
“但也够了。”
钱妈妈:“不够不够,他们当官的别看俸禄只有十两银子,但底下孝敬的不少呢。”
郁清梧不敢在兰山君面前做这个贪官,连忙道:“但是在蜀州,我也置办了田宅和铺子。”
钱妈妈:“哟,还有田宅和铺子。”
兰山君就不好说什么了。
郁清梧脸上讪讪的——其实他的田宅铺子也不多。
刚刚说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话音落了,心中又怕山君姑娘误会自己吹牛。
钱妈妈瞧不上他这副模样,冲着寿老夫人使眼色,“你昨日里不是说要带山君看看刀吗?”
寿老夫人闻音知意,“哦,是,我都忘记了。”
她站起来,“山君,你跟我去选一选刀吧?早前就说要给你刀的,结果后头一直没有顾得上。”
兰山君笑着道:“真有?那我可要无功受禄了,我是爱刀之人。”
她跟着寿老夫人走,郁清梧脚步跟随,虽没有人叫他,也情不自禁要跟着去看看。钱妈妈横眉竖眼,一手拿着葱,一手扯住他的袖子,恭恭敬敬的道:“郁少爷,你去与我砍下厨房的柴火吧。”
郁清梧遗憾点头。
钱妈妈等人走远了,这才道:“郁少爷,我一桩事情与你说和。”
郁清梧回神,恭谨问:“什么事?”
钱妈妈:“我想给你做个媒。”
郁清梧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
他本就觉得今日钱妈妈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有深思,现在听见这句话,就马上想到了兰山君。
他舌头干燥,喉咙里似乎是要冒出火来,他枯涸一般的嘴巴里努力发出声音,“是哪家姑娘?”
钱妈妈眉开眼笑,“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指了指不远处扶着寿老夫人走远的兰山君,“你愿意吗?”
郁清梧耳边先起了嗡鸣声。
他觉得自己脑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又听见自己问,“这事,可曾问过山君?”
钱妈妈:“还没有呢,姑娘家面子薄,还要你开口才行。你一开口,我就去问问!”
郁清梧一颗心就要跳出来。
从前从不曾想过这些,但钱妈妈一提,他不假思索,只觉得自己心口软成一团,似乎就要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