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微的动作却让陆绥安神色一顿。
他从来不会强迫于人,更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和爱好。
若是放在往日,陆绥安早已没了兴致,直接抽身离去,然而,这是印象中第二次,她第二回拒绝他。
这个细微的动作,远比明目张胆的拒绝更要折辱人。
“不愿?”
“为何不愿?”
陆绥安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再次悬于头顶,像是一盏巨灯似的,照亮着她所有神色。
不愿?
为何不愿?
没想到有朝一日,沈安宁竟也能从他陆绥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来?
前世,整整七年,她日日都在问,为何不愿?
为何不愿触碰她,为何不愿亲近她,为何不愿善待她,为何?为何?
她几乎喊哑了喉咙,流尽了眼泪,却始终不得到他任何回应。
没想到有朝一日,二人之间的际遇竟完全调转了过来。
多么讽刺和可笑。
前世,她吃够了这上头的苦。
而今,疼痛难挨中,沈安宁心中怨气尤生,冷笑连连,人还没缓神来,嘴便已代替脑子,率先了冷嘲一句:“自然是世子……技术不行!”
沈安宁冷冷说着。
话音一落,空气里骤然阵阵冷凝。
世界一片禁止无声。
() 世界仿佛直接停止了运转般。
脖颈下那只尚且还未曾来得及抽离的手掌阵阵跳动着。
空中那双眼锋利的眼眸里仿佛浸着千年的严寒。
陆绥安削薄的唇径直成了一条直线,连两腮都微微绷直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评价会无动于衷。
陆绥安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下妻子,他将她一切轻蔑的神色全然瞧在了眼里,他并非冲动之人,更是从来不会上激将法的当,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任何话从来不会激起他任何情绪变动的分毫。
他只对犯人的话感兴趣。
而今,很好——
他的兴趣里,又多了一人。
“哦,夫人莫非……经验丰富,技术高超?”
陆绥安几乎压着想要再次捏碎她脖颈的冲动,如利鹰般锐利的双眸里蕴藏着一波又一波的锋利,刀刀削铁如泥,刀刀杀人不见血水。
最终,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这几个字。
直到这蚀骨严寒的几个字眼传到她的耳朵里,沈安宁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些什么。
陆绥安的……技术不行?
沈安宁愣了一下,这……全然是不过脑子的话。
尤是沈安宁脸皮比城墙还厚,亦被此刻自己说的这番话惊得险些连牙都掉了出来。
然而,这话虽有些露骨,却也并非全无虚假。
前世,陆绥安性情寡淡,或者说是对她性情寡淡,他们同床更多像是完成一项任务,连节凑和姿势都七年如一日的不曾变化过,虽并非不强,但给他安上一顶“技术不行”的帽子,亦不算冤枉了他。
何况,前世全部都是由她放下身段,放下自尊去迁就他,去取悦他,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他尝尝这中间的苦楚——
是以,只见沈安宁梗着脖子破罐子破摔道:“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在妾身那等乡野荒蛮之地,从来不缺个野鸳鸯,山间的小树林里,田地里的草垛上,村尾的破庙里,早就见怪不怪了,乡下的汉子虽莽,却一个个一身的力气和手段,而世子这样文气的——”
说到这里,于黑暗中,只见沈安宁的目光朝着上首陆绥安身上只以某种审视和打量的姿态一一扫过,而后嘴角一撇,轻蔑无比道:“只有被挑剩的份!”
沈安宁故意言不由衷的说着。
陆绥安虽看着文气,可只有与他同床共枕整整七年的她深知,他一身精壮力气,他看着像侯爷陆景融,实则却最得二老爷陆景怀喜爱。
沈安宁的话语一落,便觉得一股强大得吓人的气流在狭小逼仄的拔步床内来回涌动着。
话音刚落,只觉得双臂骤然一疼,她人还没缓过神来,下一刻只觉得被两只坚硬的铁钳一把掐住了她的两条胳膊,而后一阵天旋地转间,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拉拽着,整个人由床榻上躺着,便成了坐了起来。
这个过程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到令人措手不及。
而整个过程,二人亲密无间着。
这个动作一起,瞬间只觉得粗状的杵直接将整个细弱的臼生生捣穿了,捣烂了。
沈安宁当即疼得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细弱的叫声里溢出丝丝呜咽的意味。
短促一声哭叫声响起后,便再没了一丝声响。
不知是疼过了头,还是——
世界戛然而止,彻底陷入一片静止无声。
然而,整个人还压根没从这巨大的抽痛,以及这巨大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时只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抑制着浓重怒意以及几乎牙齿打颤的冷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放了狠话,道:“既如此,那今夜便全了夫人的念想。”
话一落,厚重的帷幔被拨开,一抹强大到可怕的力气骤然间便将她整个人托举了起来,陆绥安抱着她就那样堂而皇之的下了拔步床。
从床榻上下到地下。
整个过程,二人未曾分离。
因这动作太过突然,太过猛烈,以至于沈安宁险些从他身上滑倒,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便抱紧了他的脖颈。
而陆绥安动作未停,托着她便大步往外踏去。
他每走一步,沈安宁便觉得魂不附,灵魂被一步步刺穿击碎。
她想要尖叫,想要哭泣,想要止住这陌生的强大的情,潮,然而整个喉咙,整个胸腔被全部堵住了似的,生生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来。
整个灵魂都四飞五散了。
浑然忘了此时此刻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沈安宁于呆楞中疼痛难忍着,却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仿佛灵魂出了窍。
直到头晕目眩中,陆绥安抱着她来到了门口处,门外,是守院的婆子和婢女。
门内是未着寸缕的他们二人。
陆绥安是疯了么?
他要做什么?
于巨大的痛苦与欢愉中,沈安宁被他这番行径吓得浑身冷汗连连,在陆绥安拉门而出的那一瞬间,沈安宁终于神魂归位,吓得腾出一只手来,立马死死反手抵在了门背上。
而陆绥安则将她整个人抵在了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