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瑞安心里酸涩发苦,他背对着祁扬站起身,没有看到祁扬红透的耳朵和极有侵略性的、盯着他后背的眼神。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以最快速度平复心情,语气平淡地说了句“六点半。早饭我做好了,放在蒸锅里,你睡醒的话起来吃”便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走出卧室,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作响,吊着的一口气才敢缓缓吐出。
睡惯了懒觉的祁扬的确起不来,但他是希望早上第一眼看到的是陆瑞安,好歹一起吃个早饭再回去接着睡,以至于他本以为自己怀里抱着的是原来住在父母那儿时的大抱枕,没想到竟然是陆瑞安。他心里又惊又喜,但很快感觉到陆瑞安的不自在,一想到陆瑞安的暗恋对象,便不甘心地迅速松开了手。
陆瑞安走的时候,祁扬刚磨磨蹭蹭地坐上餐桌,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一起吃饭。
不过在陆瑞安的记忆里,那之后的祁扬也开始逐渐养成了习惯,他的闹钟轻灵灵地一响,祁扬便条件反射地坐起来,从背后抱住陆瑞安发着懵地缓神,也不再挣扎着要起来吃早饭了,只是抱这么一会儿,便又倒回床上接着睡,就当是象征性地早起了。
陆瑞安被祁扬抱着不敢有别的反应,却也不推开祁扬,事实上,他心里悄悄地希望祁扬发懵的时间能再延长一点。
他没有问过祁扬为什么要坚持早上起这么一下,自动为祁扬找好了借口——早起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祁扬起床气重,需要散散“气儿”,他只是祁扬上班前能顺利起床不迟到的缓冲节点。
两个人都默契地将这稍显怪异但又无足轻重的早起插曲默许并延续了五年,直到今天,那层遮掩一切深重裂痕的幕布终于掀开。
陆瑞安魂不守舍地遵循着身体记忆去厨房准备早餐,注意力却还牵绊在他明知不会那么快得到回复的手机消息上。
其实他很困,上下眼皮酸涩地一眨就要溢出泪来,潮湿地要黏合他的眼皮,可是他的精神却无比清明,他的意识不肯陷入短暂的混沌。
他困惑又挫败地问自己:陆瑞安,你怎么又把事情搞砸了?
大理石台面上的手机一震,陆瑞安立马看过去,竟然是祁扬回的消息。
[十点钟民政局门口见,证件带齐。]
喉头一窒,心脏拧出的酸汁向上反流,火辣辣的烧得陆瑞安胸口疼——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感知到,祁扬是真的要和他离婚,不是气话、也不是玩笑,没有斡旋的余地。
陆瑞安不愿意最后的分开也如此不堪,勉强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从卧室的抽屉里翻出户口本和两本结婚证——祁扬的那本忘了带走——仔细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他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人,僵硬地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终归于平直紧抿的一线。
等待的时间太过煎熬,陆瑞安心神不宁地翻看着家长群的消息试图分散注意力,好不容易捱到九点半,释然而沉重地起身带着公文包下楼打车,像是奔赴一场已知结局的审判。
祁扬也早到十分钟,两个人对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陆瑞安将祁扬的那份结婚证递给他。
祁扬一怔,随即接过结婚证,头也不回地先一步进民政局大厅。
办理结婚的窗口排了长队,祁扬第一眼都没能瞧见离婚登记的窗口在什么地方,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跟上来的陆瑞安,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