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出门吗?”
“我之前看中了几支可以搭伙的商队, 今天打算去和他们谈一谈。”埃斐的视线从男孩羊毛般蓬松的长发,扫到他手里灰扑扑的披风,“你要和我一起出门?”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话虽如此, 所罗门已经自顾自地把披风穿上了。
不同于昨天那副怯生生的神态,他今天似乎坦诚地展现出了真正的自己——以他的年纪而言,有点过分冷静——以至于显得有些冷漠的模样。但他的冷漠又并非是见惯了人情冷暖,热情被逐渐消磨殆尽的结果,更像是天生就缺乏情感的表现。
由于大卫没有公开神谕,这位被神钦定的继承人一直过着低调的生活。埃斐在宫廷里见过他几次,大多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也会与闻一些有关于他的消息,基本是从大卫口中得知的,当然也不免沾染他本人的主观色彩。
“真是一个无趣的孩子啊。”那时的大卫是这样抱怨的, “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有着聪明的头脑,却不用它却做什么有趣的事,整天就只知道'正确'、 '有效'什么的,不觉得生活很沉闷吗?”
“……恕我直言, 您那有趣的生活是建立在大臣们沉闷而无趣的加班生活上的。”
“就是嘛,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想要工作吧?”别说愧疚了,他的语气简直是理直气壮,“'嗯,今天天气真好,是时候把工作丢给宰相自己出去玩了'— —居然会存在完全没有这种想法的人,不能理解!”
当时的她在“回答他的问题”和“揍他一顿”之间犹豫了一会儿,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后者:“作为国王,你会希望自己的臣民聪明又有想法, 还是希望他们麻木、听话,只知道做自己分内的事?”
“当然是希望他们聪明又有想法。”大卫不假思索道,“不会有人想做笨蛋之国的王吧?”
“如果一个国家的臣民聪明又有想法,那么他们就会开始思考。”她说,“比如,他们会质疑为什么自己劳动所得的回报相比他们的付出会如此之低,质疑为什么有人天生就能享受优渥的生活,是什么使得某些脑满肥肠的家伙可以凌驾t于他们之上,质疑为什么一个人的功劳可以使他的子孙世代蒙受荫庇,甚至于——作为国王,你是否做得足够好,如果你做得不够好,那么凭什么是你头戴王冠,坐在这个养尊处优的位置上?”
大卫把脑袋搁在桌案上,语气沮丧:“好吧,多谢你已经把我搞得头皮发麻了。”
“暂且不论这种想法的对与错——君王对臣民,奴隶主对奴隶,多半都不会希望被统治的那一方拥有思考的能力。一旦他们思考,就会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一旦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就会开始质疑。”她嗤笑一声,“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做一个笨蛋之国的王也不错?”
“虽然就这么承认实在是让人不甘心……”大卫叹了口气,“话说回来,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那个孩子吗?话题到底是怎么扯到这里的?”
“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哈?”
“君王对臣民,奴隶主对奴隶,神对它的人间代行者。”她说,“难道不是按照这个标准,选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候选人吗?”
………………
“猊下?”男孩的声音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