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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斐没有回答,但她低沉的叹息长久地在他耳边萦绕,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她只是用沉默将他拒绝于内心的门外了。

耶底底亚没有很难过——虽然也不是完全不难过——只是和她相比,那点难过是不值一提的,如果她认为沉默比倾诉更能平复内心的伤痛,那么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不禁回想起在宗教裁判所见到的审判。

那些审判之所以令他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不同寻常的氛围——认罪反而是其中让人感觉最轻松的一环,当被告坐在席上,开始向神明和裁判官忏悔自己的过去,用言语将过去的自己活生生地肢解之后,痛苦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这种静默持续了很久,好在还有雨声的点缀,让氛围不至于死寂得令人窒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就这样坐在屋檐下,彼此分享毛毯和温暖,以及避免分享除此以外的任何东西。

就当耶底底亚觉得这就是这次无疾而终的谈话所能有的最好收场时,埃斐开口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

她的语气比想象中平静,但耶底底亚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次轮到他陷入沉默。

“我没有很多和失败相关的记忆。”她说,“当然,这不代表着我过得一帆风顺,我打过的仗并不是每一场都赢得很漂亮,我提出的政策至少有一半被朝政会议驳回过,我的付出也不是总能得到别人的认可,连我最忠诚的部下,有时都难以理解我的想法……但在内心深处,无论别人用什么理由反对我,我都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既然事情客观存在,那就让时间来评判我的功过吧。”

耶底底亚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些,但这倒是解释了一些事,比如她在以色列时为什么总能容忍一些人对她的冒犯,而且从不主动向大卫争取功劳(即使那本就是她应得的),以及她虽然在很多事情上作出了退让,但在许多与她关系敌对的大臣口中,她与“傲慢”一词总是紧密相连——她的退让并非源于认可,而是认为以当下的情况,她有必要屈就自己的同僚,因为他们的认知能力还无法理解她想要做的事情。

“一件事在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多半能猜到它的结果,如果我有意介入,基本都能得到我想要的效果,即使有一时的挫败,我也总有办法能把失去的部分千百倍地拿回来。”说到这里,她有些嘲弄地笑了一下,“虽然我总是不以为意,但人其实很难完美达到他们心中想象的样子,对我而言也是如此……这种顺遂的生活,终究还是把我宠坏了,也许是为了惩罚我的骄傲,每一次失败,我几乎都会失去一个重要的人。”

“起初,我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即使在回到蛾摩拉之后,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还留在以法莲森林。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有许多种办法可以避免这样的结局,如果我当初坦诚地把一切都告诉他,如果归栖者的消息来得早一点,如果我没有去西顿,就不会患上重病,以至于在赶路时耗费那么多时间……可我似乎在每个分叉点都错过了,一个人到底怎么才能像这样完美地做错每个决定?”

闻言,耶底底亚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满腹忧虑,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但当她内心的洪流被宣泄出来后,那些话语都轻易被淹没了——怎么可能开得了口呢?遗憾就停留在那里,不是旁人用三言两语就可以驱散的,在这件事情上,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但那不过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她说,“希伯伦的新总督取缔了他生前推行过的所有政策,销毁了所有与他有关的文书记在,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也温顺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