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楚楚可人,甚至恰恰相反,她身上有种未经驯化的野性,像是经历过狂风暴雨后挣扎着不肯倒伏的野草。
摩根看向一旁的木桌,上面横放着一把剑——尤伦斯的佩剑,尽管在比武竞技大赛上输给艾斯翠德后,他就很少再去校场训练了,但依然保留了先王斯图亚特烙在他身上的习惯,无论去哪里都剑不离身。蜜酒干涸后,黏腻的酒渍将他的指纹留在了剑柄上,无需碘蒸气烘烤也清晰可见。
一看见她,芮拉苍白面庞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身体抖如筛糠:“猊下……”泪水不断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却不敢发出哭声,只是嘶哑地恳求,“请……请别伤害我的孩子……求求您……”
“玫瑰馆的规矩,阿尔齐塔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了,何况律法规定私生子并无父方的继承权①。”摩根说,“除了私生子的名号外,你怀里的孩子什么也得不到,所以你究竟为什么执着于要生下这个孩子?”
闻言,芮拉的哭泣停息了。摩根能够看t出,她心中的惊涛骇浪已然平复,尽管如此,仍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内心潜伏……一种深藏不露的疯狂,犹如暗潮下浮潜的鲨鱼。这也许就是阿尔齐塔对她如此怀疑的原因,不过摩根知道,自己才是这股野性瞄准的对象。
“因为我爱他。”芮拉看着她,脸上那种晦涩不明的情绪似乎可以被称作勇气,“我不要钱——一个子儿也不要,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只爱他一个,而不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才肯屈就他,我愿意给陛下所有人都不愿给他的东西。”她低下头,继续哺乳怀中的婴儿,“您是不会明白这种感情的。您不爱陛下,大概也没爱过任何人。”
阿尔齐塔呵斥她:“放肆!芮拉,你怎敢……”
摩根递给她一个眼神,然后摇了摇头,阿尔齐塔的神情略显困惑,但还是顺从地退到了后方。
她重新看向芮拉:“尤伦斯去世的消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芮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回答。
“那么……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愿意为他而死。”芮拉回答,“只请您放过我和陛下的孩子。”
摩根偏过头,对身旁的阿尔齐塔说道:“等那孩子的哺乳期结束后,把他们母子俩送往廷塔哲修道院,让他们在那里度过余生,并且永远不得离开修道院一步。”
“猊下?”阿尔齐塔有些迟疑,“这项惩罚对她而言未免也太轻微了。”
“无妨,尤伦斯又不是被她杀死的。”摩根说,“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走吧。”
待房间的大门重新阖上后,阿尔齐塔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样处置真的没问题吗?哪怕尤伦斯陛下不是被芮拉毒害而亡,她对陛下的死也有莫大的责任……”
“那女孩几岁了?”
“您是问芮拉?”阿尔齐塔愣了一下,“她今年十六了,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