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凯爵士,也是先遣部队中唯一隶属于国王的骑士。艾斯翠德对他的第一印并不好,但刻薄的话语无法掩盖他在结论上的正确——因为玫瑰侍女根本没有死,她的真实身份是消亡数十年的康沃尔王国公主布兰什弗尔,毒酒不过是利瓦兰王为了保护她而编造的谎言,这个消息在猊下成为康沃尔公爵后的第二年就被缄默查得一清二楚。
其他骑士大多也对这些荒谬的谣传嗤之以鼻,艾斯翠德知道这其中必然有夸大的成分,但自从见识过阿杰尔·尤翠的堕落和加缪尔·廷塔哲的疯狂后,她就领悟了一个道理——在这片被神秘眷顾的土地上,什么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即使不是玫瑰侍女,罗奴亚王宫此刻应该也深陷于某种诅咒之中。
进入城镇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落脚。杰夫和阿诺去集市补充物资,后者还要去木匠铺修补受损的盾牌,虽然盾牌不是阿诺的,但他要为此付账,因为他庞然的身躯一屁股坐裂了杰夫可怜的松木圆盾,戴文不听她的嘱咐偷懒喝了生水,如今正在茅厕里为自己的懒惰付出代价,柏德温昨晚负责守夜,付完房钱后就打着哈欠去补眠了。
于是队伍里最后只剩下了艾斯翠德和凯。
这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在出发之前,亚瑟王特意私下嘱咐她不要让凯爵士和其他年轻气盛的骑士单独相处,因为他不希望对方回来后缺胳膊少腿。
“凯爵士是您的国务大臣,职位在其他骑士之上。”而且与她的铁卫总长之职平级,不过这次先遣部队由她主导,凯被任命为了她的副手,“女王麾下的骑士皆是遵守军纪之人,您无需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我当然相信诸位的品格。”亚瑟王长叹一声,“但我更相信凯的那张嘴……有时想要忍住用拳头打他的冲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她与凯爵士实际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切实体会到当初对方脸上那种难以言喻的忧愁——很难想像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加荷里斯殿下言辞更尖刻的人,不过在得知他对所有人都是这副态度后,当初他在营帐里对猊下口出不逊的事情倒是没那么令人憎恶了。
话虽如此,不代表他就无需为此付出代价,艾斯翠德已暗下决心,日后只要在比武大会上遇见对方,必会用长枪把他从马上捅下来。
她向店家买了一份熟肉、几条鳕鱼和一大盘黄油烤馕饼,当店家询问她是否需要麦酒时,她坚持只要了一杯——这杯是给凯爵士的,她自己只要一碗温羊奶。
凯爵士语带调侃:“喝不了酒?”
“我从不饮酒。”艾斯翠德回答,“唯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及时发现隐藏在猊下身边的威胁。”
“啧啧,大个子骑士,总是这样一板一眼地活着,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无趣吗?”
“在授封为骑士后,我就对自己的人生很满意了。”
“真没意思。”凯爵士撇开视线,把注意力留给了麦酒,听说他也接受过梅林的教导,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商客询问能不能与他们拼桌。
对方风尘仆仆、满脸疲惫,浑身散发出一股牛羊的腥臊味,艾斯翠德断定他极有可能是从罗奴亚当地逃出来的,最近有不少罗奴亚人匆忙逃离,夜晚只能靠与家畜们睡在一起保持温暖。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从罗奴亚来的?”艾斯翠德召来店家,为他也点了一杯麦酒,“喝点酒暖暖身体吧,可怜人。”
商客将麦酒一饮而尽,干枯的面庞终于恢复了些许活力:“谢天谢地。”他用袖子擦掉了胡子上的酒渍,“当然也感谢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