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雷德咬住了嘴唇,没有回答。
“我本以为加拉哈德有点言过其实了,没想到他说的都是实话。”高文尽可能维持着温柔的语气,但难免/流露出一丝责怪的意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闹脾气,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莫迪,母亲的血统已经开始失效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坚不可摧,为了母亲的健康,陛下也承担起了更多责任,你身为王储,更应该…… ”
“我不想讨论这个!”莫德雷德努力克制自己,可他的声音依然像是尖叫,“我输了!好吗?剑术课结束了!我想去休息!”
逃离了演习场后,莫德雷德并没有如释重负,只感觉舌根又黏又苦,火焰灼烧后的烟雾在咽喉处喷涌,让他有点喘不上气。蛇分泌毒素是为了伤害别人,而龙身为蛇的祖先(大概?),居然只能分泌出一些让自己难受的东西,难怪它们最后灭绝了。
幸好他接下来还要去沐浴,多少有了一点缓冲的时间……假如他去见母亲时忍不住哭丧着脸,那一定是高文的错。
洗掉身上的汗水和尘埃后,莫德雷德换上了新的衬衫,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才朝君王卧室的方向走去。
前段时间母亲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这对莫德雷德——乃至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自他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来没有生过病,她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并且时刻维持高度专注的状态,休息对她而言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放松,而非生理上的必需品。
甚至有传闻说母亲的身躯是由秘银、阳光和最纯净的泉水构成的,虽然这种言论纯属胡说八道,但至少证明了女王在世人眼中的形象:美丽、高洁、不朽。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母亲的身体直到昨天下午才好转了一点,然而学士们的医疗报告中只有“重感冒”和“疲劳过度”这些苍白无力的字眼,他们的建议也同样毫无用处:“猊下需要长时间的休养。”
而你们的脑袋需要被砍下来淋上焦油插在尖刺上——莫德雷德真想这么说,但他知道母亲不会赞同这种迁怒的行为,哪怕他无法为母亲做些什么,至少也不应该给她添乱。
艾斯翠德爵士一如既往地守候在门口,由于衰老,她脸颊的皮肉开始松弛和下垂,皮肤上的沟壑犹如刀刻斧凿,比年轻时更具威严了,但莫德雷德反而不如小时候那般害怕她,可能是因为他渐渐学会了通过严厉的表象窥见对方真挚的内心。
他的老师是最早侍奉母亲的骑士,她的忠诚始终如一,虽然她不是圆桌的一员,但莫德雷德知道她对信条的恪守胜过任何一名圆桌骑士。
他的老师证明了母亲对她的一切青睐都是值得的,她是真正的骑士典范。
“老师,母亲醒着吗?”
艾斯翠德爵士点了点头:“格蕾殿下也在。”
他推门进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也可能是他这几天闻习惯了,最初他记得这股味道应该是有点苦的。
“孩子。”母亲的微笑抚平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戾气,她靠坐在床头,眼睛在光照下明亮而澄澈,金发如瀑布般倾泻在深蓝色的床单上——也许他的母亲就是由秘银、阳光和最纯净的泉水构成的——刹那间,时光好像倒流了,那些美好且永恒的东西又回到了他身边。
然而,当他看见母亲苍白的面庞和干燥的嘴唇时,那些错觉就碎裂了。
通往星之内海的通道已经被彻底摧毁,往日笼罩着不列颠的神秘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退。母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