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糖和褪去的肾上腺素让她整个人近乎脱力,饥饿感让她的胃袋紧缩,视野泛白。首相塔距离狮心堡的用餐室太远,而她的身体甚至没办法平稳地挪动一步。
最后,她只好让爱玛将午餐送到首相塔。
自从星之内海的通道关闭,妖精之血逐渐溢散后,这不是摩根第一次向自己的身体妥协了,但她依然会对这种情况感到陌生。
客观而言,妖精之血确实给她带来了太多便利,也许她比自己想象中更依赖它,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重新为人的感觉。
用完午餐后,可能是因为摄入了太多碳水,也可能是三天不睡觉的代价终于反噬了她,摩根感到格外疲乏,尽管她坚持叫来了阿格规文,但对方坚持要延后御前会议的召开时间。
“我明白这件事情的必要性,母亲,我和您一样将自己的热忱奉献给了不列颠,但我不能不为您的健康考虑。”阿格规文看着她——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她的辅佐官,而是她的儿子,“拜托了,母亲,我担心您,更何况您不久前还卧病在床……我真的很害怕。”
他脸上的不安让之前那种令人心碎的感觉重新在她胸口涌现……于是摩根做出了今天的第二次妥协。
不过她没有回到狮心堡,而是睡在了首相塔的卧室里。
摩根给自己预定的午睡时间是两个小时,可当她重新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是黄昏了。
正当她恼火于仆从竟然胆敢违背她的命令,没有在预定时间内叫醒她时,倚在她床边的人影解答了她的疑问。
莫德雷德——她的小儿子,不知为何趴在床的右边,脑袋枕在右手的手臂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睡得很香甜。摩根的动作不大,但莫德雷德是受过训练的骑士,即使是轻微的动静也足以吵醒他。
“母亲?”他迷迷糊糊地说道,“您醒了……”
摩根用手指梳理他凌乱的金发:“怎么不到床上来睡?”
“不想吵醒您。”他打了个哈欠,“而且我已经过了可以和您一起睡午觉的年纪。”
莫德雷德已经临近成年,差不多和亚瑟一样高了,除了头发稍长之外,他几乎是亚瑟的镜像体。而作为他的父母,摩根老去得太晚,他们看起来年龄太相近了,许多寻常的母子互动发生在他们身上时观感都很奇怪。 t
但那是在外人面前——当他们母子独处的时候,自然无需考虑别人的想法:“到床上来吧。”
莫德雷德垂着脑袋咕哝:“如果老爸看到了肯定会当场气绝……”
摩根确信这只是一种戏剧化的说法,她抚平了他翘起的发梢,看得出他还是很疲倦:“至少找一张躺椅。”
“不,我的意思是我更应该睡在床上了。”她的小儿子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孩子气,这是他和他父亲第二个明显的区别,“让他自己生闷气去好了,臭老爸。”
莫德雷德躺在床的右半边,将脑袋埋进她怀里,他的发间散发出皂角的香气,显然是洗过澡后才来的。
虽然莫德雷德已经长大了,但作为母亲的本能还是让她想要为孩子提供一个舒适而安全的空间,她调整了姿势,方便他枕在她的手臂上,莫德雷德蹭了蹭她,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的小龙是一个小开水壶。
摩根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莫德雷德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从她的锁骨上扫过:“抱歉,吵到你了吗?”
“还没睡着。”莫德雷德回答,“只是好奇母亲为什么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