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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泽没得到答案, 于是不情愿地瘪了瘪嘴,他觉着自从到了中都,东家就不打愿意搭理他了,在江东那会儿分明是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可一瞧见那沈靖云便半点理会自己的心思都没有。

不是今日派自己去商行里给沈靖云盯着,便是明日里派他去打探什么消息,分明就是怕自己耽误了他同那沈靖云交好。

现下不过说了几句好话,自己便是这般境地,若是日后肯再使出些手段来坑骗,岂不是更没有自己存活的境地?

大白天的,清泽却打了个寒噤,后怕地耸了耸肩道:“商船今日便要靠岸了,商会那边也按着东家原本预料的法子来行事,想来楚夫人应当心中有数。”

商行那些人在江东固步自封久了,又因着贪图富贵,所以最是不敢冒险,一个个能使出的手段也就那么多,出不来什么新花样。也就是沈瑞直接越过了江东诸家和楚家结成了同盟,叫他们心中不踏实罢了,若是沈瑞从一开始便是要和他们结盟,估摸着到这会儿尾巴都要摇出花儿来了。

汴朝内商户多受鄙夷,若非如此,江骞也不会先强娶了谢清娴而后又叫江寻鹤通过科举踏上仕途,这些个盘算说到底便是为了可以给江家扯出一个同世家相互勾连的机遇罢了。

现下瞧着楚家这般行事,只怕面上义愤填膺,心中却未必不嫉恨。

因而这一趟行船,只怕非但管湘君要多经波折,就连沈瑞也得折些银子进去,好像他证明,只有同江东诸家结盟才是最最合算之事。

算是个老手段了。

从前用着无往不利,但这次恐怕不太行。

江寻鹤想到了管湘君带来的那句“老婆本儿”,多折损一枚钱,他都要比沈瑞更心疼些。

他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了清泽道:“吩咐下去,按着先前的计划做吧。”

清泽将信揣进怀中,快走到门口了,还是迟疑着退回来道:“可是东家今日一旦这般做了,便是当真同家主撕破了脸,往后的来信只怕要更刻薄些了。”

江寻鹤垂着眼,遮住了大半的情绪,他何尝不知这些年江骞所做种种无非是想要利用他给江家的生意平添一份助益,只是他自己贪图这点依仗,才迟迟不能狠下心斩断,叫那些人平白长出许多心思来。

半晌,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只管去做吧。”

他而今,已然有了新的凭依。

——

“哟,楚老板,当真是许久未见啊。”

史家的大掌柜笑出了满脸的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管湘君才是他的真主子一般。

管湘君方从船上下来,正盯着众人收拾东西,免得被什么浑水摸鱼的东西使坏,闻言转过头来,用一种略有些惊讶的语调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史大掌柜,掌柜倒是消息灵通,我这船方一靠岸便来了,可见当真是从心中惦记的。”

她故意张望了下四周,没瞧见剩下那几家,于是说话时的笑意便更明显了几分:“瞧瞧,还是掌柜用心些,余下的只在信中说惦记,却连接船都不曾来。”

管湘君身旁跟着的账房立刻小声周转着道:“许是因为实在是太忙了些,毕竟船才刚刚靠岸,得了消息没来得及来也是应当的。”

斗笠遮住了管湘君的面容,史掌柜自然也就无从分辨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只能感受她语调陡然拔高了些,半认真半玩笑道:“同为商行之人,史掌柜倒是不曾出岔子。”

账房笑得一脸尴尬,连忙合手朝着史掌柜举了举,示意他莫要怪罪,随后小声提醒道:“隔墙有耳,夫人可小心些吧。”

管湘君这才不情不愿似的闭了嘴,只剩下史掌柜站在一旁,多年行商磨炼出来的笑脸险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