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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他老人家到来之前,我们就先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子,导致病情更加恶化,那韵儿就真的没的救了。”

她说着,眼圈儿再度红了,巴巴地望着辛贺,满脸都是求恳之色。

辛贺素来尊重妻子,这会儿也只好宽慰道:“你且宽宽心。又不是说即刻便用,这不是先让文郎中将方子拿出来,供薛医令他们共同商讨吗?便是最终确认方子能用,也得再呈到你我面前。你放心,这只是以备万一,若是梅神医当真能及时赶到,且有更好的救治手段,那自然是以梅神医的意见为准……”

霍琇听着丈夫的话,感觉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先前苍白的脸,也恢复了一点儿血色。

她从头到尾,就不相信一个未及笄且不知自爱的小娘子,能有什么真才实学。若是让女儿去喝她开的药,那不是救人,而是害人,更是对她与女儿的羞辱。

所以,眼前所有的希望,都凝聚于梅神医一人。只要能找到他,只要能将人及时带回来,就一定能够治好韵儿。是了,一定会是这样的,阿母早就请高人相过了,韵儿福大命大,此劫必得贵人相救,此后便会一帆风顺,富贵无极……

所以那位贵人,必须也只可能是梅神医,绝无可能是那个注定短命,即将要被送下去陪瑜弟的景大娘子!

这一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会儿是忐忑焦急,一会儿又信心百倍,最后又变为凌厉狠辣。

辛贺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情绪悉数收在眼底,准备等事毕再去进行详查,忽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隔着门禀报道:

“大人,大司马府上来人急报,称梅神医已于三日前启程去了江南——他走的是水路,且是顺流而下,这会儿怕是已经过了并州,接近了兖州地界,就算是追上再将人带回来,也至少得用上十日……怕是……未必赶得及。”

支撑霍琇的最后一丝力气,都随着几句话变得荡然无存。她凄然地看了看形同枯槁的辛大娘子一眼,又看了看虽然眉头紧锁,但仍能保持镇定的丈夫,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渐渐远离自己。

声音,视觉,思维都被渐渐地剥离。霍琇的身子软软地瘫倒下去,陷入了无声的黑暗之中。

“阿琇!”张显秋一把没有拉住女儿,跟着她一起跌坐在地。她顾不上疼,只顾着抱着她焦急地呼喝,悲痛无比。

内室之门大开,几位侍医被急急地带了进来。

“夫人是气急攻心。”薛温把过了脉,提笔写了方子:“一服药下去便能醒,并不碍事。只是女公子的身子……若是再无良策,怕是要……及早做些准备了。”

辛贺便指了指文溥,将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又道:“已经派人去追景大娘子了。只是怕赶之不急,还要劳烦薛医正帮着参详参详,若是当真有可用之处,那便行险试上一试。”

薛温作为太常寺主管所有侍医的医令,对文溥这个小小的民间坐堂医的态度,却是出乎意料的客气。

“在下久仰景大娘子之医名,只恨平日俗务太多,不得亲自登门求教。文先生既是景大娘子的长辈,又得了景大娘子所授的方子,必是极适宜的,这便请先生写出来,让在下与众人一起观摩学习。”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薛温言语中的谦卑之意。他显然对景大娘子推崇倍至,特意用上了“登门求教”、“观摩学习”这样的说法,而非是是平等的“探讨交流”,简直就等于是将自己放在门下弟子的位置上。

不仅如此,他还爱屋及乌,就因为文溥跟景大娘子沾亲带故,所以竟被冠以“先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