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结果也到底令人失望。
那山崖底下,的确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追过来的侍卫慌忙为我撑伞挡风。我垂着眼,随意地接过伞,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哪怕用法术阻隔,身体也依旧本能地觉得不适。
我有些出神模样,不知在想什么,又轻声喊了一声“裴解意”——
半晌之后。我平静地道,“回去吧。”
对于侍卫们而言,简直没有什么话比此时更让他们心安了。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应道,“是。小公子。”
回家途中,我给师尊、以及惊雷长老,都去了一封信。
给师尊的自然也是报平安的那些话,讲一些我游玩途中发生的一些“趣事”,又询问师尊,裴解意可回登仙宗了没有。
而给惊雷长老的就更简短一些。开头问好,又问过了裴解意之事。
其实我也猜测,裴解意应当是回宗门了——除去执行任务之外,裴解意一向都习惯在登仙宗闭门修炼,这点倒是和我差不多。
我还未收到回信。
但灵舆连赶了一夜的路,倒是已经到舟家了。
……也果然不出猜测,经历了那些事之后,裴解意不见踪影,也不可能是回到了舟家。
“阿慈。”
灵舆停落瞬间,我还未掀开珠帘,便听见仿佛俯身在耳边、传来的极近的声音。
很温和的声调,听的耳朵有些发痒。
() 他不知守了多久,才能这么准确地正好“撞见”我回府的时间。
那只手也从垂帘当中伸了出来,递给我。
指节修长清瘦,是如白玉雕琢一般漂亮的手。指腹一点细茧,显出属于一名剑修的特质来。唯独不大和谐的地方,大概在于手腕之处,浮出一点淡淡红印,是被一口咬出来的印记。
我看着那点印记:“?”
这一点小伤,难道会很难痊愈吗?
“终于回家了。”
来人开口,语句中带着一些似无奈的叹息,好像在隐晦向我抱怨什么一样。
我瞥过那手一眼,有些在意上面的牙印,自然也没接。兀自下了车厢,正撞上那人一双含笑眉眼,便那么极为专注地望着我,倒映出我的面容来。我顿了顿,决定暂且先忘掉牙印的事,开口,“舟微漪。”
“你怎么还在这里?”
“嗯?”舟微漪的视线,随意扫过了我的身侧,对于我身边没跟着裴解意这事,似乎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轻轻叹息一声,“阿慈突然离家这几日,也不见往家中传讯。我虽然脱离舟家,但仍然是阿慈的长兄,实在担忧——母亲见我如此,便又多留了我几日,直到你回来才能放心。”
我:“……”
很难想象母亲是在什么情况下,又“多留了”舟微漪几日的,但反正应该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从容而和谐。
“日后不可如此了,”舟微漪的重点依旧很明确,温声教导,“不管做什么,都要与家中说一声、带上值得信任的人才好。”
我:“……”
我心情此时颇为恶劣,没忍住,很直白地揭穿了舟微漪,“是么?我只是见侍卫每日给你汇报我的行踪,还以为我不用传音呢。”
舟微漪:“……”
舟微漪的气势顿时弱下来,张嘴喊了一声“阿慈”,随后迅速决定不做解释,只低声道,“对不起,是哥哥管的事太多了。”
那副神色又似有些失落。
舟微漪当然知道我近日有烦心之事,要出去散心,能忍得住不追过来就已经是克制过了——虽然大概率还是因为有个容初弦牵制他,不好脱身。
但舟微漪要是能宽心大度到、放心我出去个十几日不见音讯,还能坐得住,那就是见鬼了——
所以我才索性放任侍卫给他汇报那些消息,倒也觉得无关紧要,只是我今日心情正烦躁,而舟微漪撞在了气头上。
只是见舟微漪垂着眼与我道歉,好似失落。我又觉得我这迁怒行为实在气度不佳,有些别扭地撇开了眼睛。
“……算了。”我开口。
本来也不关舟微漪的事。
舟微漪低低应了一声。
我正想着舟微漪或许也还在难过的时候,便听见舟微漪问,“那还要牵着哥哥吗?”
我:“……”
我再不发一言,冷着脸,走到了最前面。
舟微漪在身后笑了一声。
只是没走出几步,我又撞见了正在前方的容初弦。
他正被舟家侍卫拦着。虽然容初弦满脸冷冽、侍卫战战兢兢,乍一看过去,更觉得是他在为难侍卫那样。
听见脚步声,侍卫飞速回头瞥了一眼,便退开了。
舟微漪见到人,十分温文守礼地开口招呼,“初弦兄。”
容初弦好似没看见他,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他还没开口,我更加诧异,“你怎么也还在这里?”
“是啊。”舟微漪的语气更加凉薄,“你怎么‘还在’这里?”
其中几个字,被有意地咬出了重音。
我:“……”
舟微漪,你也不是很有资格问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