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定湉托着脸看他,天幕上挂着的那个露营灯吸引了一只飞蛾,扑棱着翅膀在往灯上面撞,于是这里的光线就变得忽明忽暗。那些光落在钱与舟身上,让他的脸陷入阴影之中。
木吉他的声音很温柔,配上这一场夜雨,带来一种很静谧的感受。
啤酒划过喉咙带来微凉的感觉,庄定湉不喜欢酒,但此刻却觉得滋味不错。他不是第一次听钱与舟唱歌,这次却听得有些感动。
庄定湉自诩不是一个感情丰沛的人,但此刻心情竟然有些甜蜜的忧伤。
或许黑夜和雨水是情绪的催化剂,他看着他,目光如此私密,像一个轻缓的吻。
蒋平听傻了,他眨巴两下眼睛,说:“哥哥,你教我弹吉他吧。”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钱与舟把吉他放回原位,故作严肃地来了一句:“秘诀就是多加练习。”
又聊了一会儿,远处也传来音乐声,蒋平张望了一下,说:“要不要去唱歌?”
那边听着装备齐全,张弛也有点好奇地转头看:“听着像来了个乐队。”
蒋平很了解情况那样,说:“是几个玩音乐的朋友说好的,带了乐器和音响,每天晚上都在那里唱歌。”
听了这话,张弛笑起来,他和钱与舟对视一眼,说:“像是年轻时的我们。”
钱与舟慢腾腾喝酒,神情有些暗淡。
蒋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
“你看完音乐节准备去干嘛?”钱与舟转了话题。
“我想着去杭州找一下江一帆,他不是有个工作室吗。”张弛说,“后面的事我也没想好。”
“那我们也可以在杭州见面了。”钱与舟说。
“你不是在南京吗?”张弛有点奇怪。
钱与舟笑了:“湉哥在杭州,我隔三差五就去。”
张弛明白了,他笑起来:“那到时候见。”
说完这句话,远处的合唱声突然停了,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这是怎么了?”庄定湉有点好奇地问。
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那边换了一首歌,前奏十分耳熟,钱与舟听出来是及时道别的一首歌。
“是谁来露营区了吗?”张弛推测着,“昨天也有乐队主唱过来的。”
蒋平掏出手机,手指滑了两下,看清群里的信息之后蹭地站了起来:“我去,是三哥来了!”
另外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也站了起来,钱与舟对大哥说:“哥,我们也去看看。”
大哥摆摆手,爽朗地说:“快追星去吧!”
蒋平带路,钱与舟拉着庄定湉的手,他们在雨中穿行。
演出的地方搭了个帐篷,上面挂着小灯串,在黑夜里闪着光,像星星。
他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钱与舟个子高,他透过人群看见时瑞站在乐器之间,手里拿着话筒,微笑着在唱歌。
一曲结束,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喊再来一首。
时瑞像是早就准备好了那样,他说:“那就唱《及时道别》吧。”
这首歌是一专的第一首歌,创作出来的时间早到钱与舟都还不认识他们。
这首歌在乐队巡演的时候,总是作为开场曲,因为和乐队同名,就像一个自我介绍。
雨持续地落下,伴着营区里微弱的灯光,连成线一般地往下不停地坠落。
钱与舟的眼前模糊一片。
他想起无数个舞台上,时瑞握着话筒笑,他说:“大家好,我们是及时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