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工作,为什么要卖了工作下乡呢?”周三喜不解的问道,难不成下乡还是什么好事了?城里的青年为了躲避下乡,可是各种手段都使尽了。
李芳草也不瞒着她,“我有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我的工作是她帮我拿到的,现在她遇到了难处,急需一笔钱救命,我就把工作卖了。”
“她是你的亲人?”周三喜问道。
李芳草摇头,“不是血缘上的亲人,但这世上人跟人之间相处,凭的是真实的情感,不是血缘。我把她当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所以我愿意为了她放弃一份安稳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周三喜了然之余不免佩服,李芳草都能为了一个外人卖掉自己的工作,而她的姐姐却为了抢她的工作借她母亲的葬礼来算计她。
李芳草看她神情黯然,知道她想起了过往,安慰她说道:“人跟人是讲缘分的,譬如你,我跟你就一见如故,华夏这么大,咱们从一个地方出来,又来了同一个地方,可见咱们俩是有缘分的。”
“就是。”周三喜单纯又好哄,高兴了起来。
入夜后,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李芳草盖上了厚重的棉被,大约是这几天终于吃饱了饭,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再也不像在江城的时候,夜里手脚都是冰凉的。
“芳草姐,你认识今天跟你说话的那两个人啊?”周三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不等李芳草回答,她又带着羞涩说道:“那俩人长的可真俊!”
“哪里俊了?”李芳草冷着脸反问,“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那个叫秦鸿的上来就骂她诈骗,而那个叫杨知非的,虽然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说话也还客气,但终究跟秦鸿是一伙的——统统不是好人!
“确实很俊啊!”周三喜弱弱的说道,“那俩人看起来都是吃公粮的呢!”
李芳草忍不住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三喜,咱们都是下乡的知青,一无所有,就连村里的人都嫌弃咱们女知青力气小,干活少,不愿意接收咱们。”
不是她非得泼周三喜冷水,而是做人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单纯明媚的少女当然可以把英俊的国家工作人员当成是幻想的对象,但幻想终究要破灭,她们还是得回归到现实生活中来。
周三喜长长的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说道:“你说的我心里清楚,我就是随便说说。”
“可他们污蔑你卖工作骗钱,要是报告给支书和公社,那怎么办啊?”周三喜突然担心起来,她倒不是怕李芳草真的诈骗,而是怕公社的人信了这两个人的话,对李芳草不利。
李芳草解释道:“我从头到尾只收了一个人的钱,也不认识他说的什么朋友。别说报告公社了,就是告到京城,我也不怕!”
杨知非说的朋友十有八九就是肖家人,但杨知非没有明说,她就装什么都不知道。
一想起肖家人和沈海峰,李芳草心里涌上一阵浓浓的厌恶。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把这些讨厌的人和事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已经跳出了那个曾经扼死她灵魂的泥潭了,一切都要向前看。再让这些恶心的人盘踞在她的内心一秒,都是对她人生重来一次的不尊重。
第二天一早,上工的钟声就在村口响了起来。
李芳草也要跟着其他知青去地里劳作了。
好在秋收已经过去,地里剩下的活还算轻松。生产队长王连山给她分配的任务是去已经收了红薯的地里,再翻一遍地,找出地里遗漏的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