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注1】
乙班里传来谭秀才不疾不徐的声音,抑扬顿挫,咬字清晰。
秦遇握着笔,一边跟着默读,一边给生僻字注拼音。
待夫子把文章读完一遍后,就开始讲解意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夫子讲完课后,令众人温习,他则挨个来抽查,内容或许是近两日学过的,也可能是一个月乃至半年前学的。
每当这个时候,众人的神经都不受控制地绷紧了。
赵锦堂和秦怀铭放在桌下的腿都在微微颤抖。
秦遇呼出口气,放平心态,夫子没过来之前,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温习。
谭秀才走到秦怀铭身边,居高临下道:“侍坐于君子。”【注2】
秦怀铭头皮发麻,哆嗦着背下去:“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撰杖…”【注3】
他背的磕磕绊绊,谭秀才的脸色随着他的背诵也越发黑沉。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
赵锦堂握紧了书页,鼻尖上都浸出了汗珠,当他看到视野中出现灰色的衣摆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注4】
赵锦堂心里一喜,这一段秦遇特地给他讲过,他会!
谭秀才:“背诵前面的。”
赵锦堂眼角飞扬的弧度顿住,前面的?!
他好一会儿思量后,才支支吾吾开口。
谭秀才捋着胡子,面上看不出喜怒。
赵锦堂之后是刘文杬,他的情况比其他人好许多,背诵流利,文章释义也答得上来。夫子夸了一句,刘文杬藏不住得意,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秦遇,眼里俱是不屑。
秦遇:………
其他人都抽查完了,最后才轮到秦遇。
谭秀才:“入户奉扃,视瞻毋回。”【注5】
谭秀才没有特意言明背前面的,秦遇就顺着往后背诵了。期间悄悄打量了一眼谭秀才的脸色,对方没叫停,他只好继续背下去。
然后就背完了。
班里落针可闻,其他人不知何时悄悄竖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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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顺着字面意思讲述了一遍,但谭秀才眉头紧蹙,并不见松展。
秦遇抿了抿唇,按照自己的理解往深了说。
谭秀才没有评价,接着考校秦遇诗经内容。
其他人的面色几番变化,对秦遇从怜悯到惊讶,最后再到佩服,其中还夹杂着微妙的不甘,可谓复杂极了。
若秦遇只会背死书也就罢了,可是连理解都比他们深刻许多。
眨眼到了晌午,谭秀才的脸色终于归为平和,俯视着秦遇,淡淡道:“差强人意,平日不可懈怠,还需努力。”
秦遇恭敬道:“学生谨记夫子教导。”
谭秀才“嗯”了一声,负手缓缓离去。
待夫子走远了,刚刚还老实安分的人立刻过来围住秦遇。不外乎就是夸他厉害的,任凭夫子怎么考,他都回答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