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 林绮眠不知道是该先笑，还是先哄人。

许月亮实在是太逗了，许月亮实在是太可爱了。也实在是太过可怜，吃个东西而已, 怎么就紧张到手都发麻了呢？

“别哭……”林绮眠嘴上这么说着, 唇角却疯狂地上扬。

她抬手企图去给许月亮擦一擦眼泪, 许月亮的脸颊却在她靠近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就真的……脸颊上的肉，抽巴一样，抖了抖。

林绮眠再也忍不住, 哈哈大笑起来。

为了不让许月亮太过难堪, 林绮眠转过头笑，蹲下身笑, 笑得肩膀都有些抖, 肚子都有些疼。

许月亮端着食盒, 泪珠子还挂在脸颊上，表情呆滞, 茫然无措。

太阳跳出了一片云层, 猛然间整个晨曦都落在她们身上。

林绮眠笑够了起身，眼睛还是弯的, 轻轻咳了咳嗓子, 对许月亮道：“吃完去坐车吧。”

许月亮脸颊通红一片，眼睛也是红的，她把盒子往前推了推, 还没忘记林绮眠要吃这最后一个。

林绮眠弯下身子, 仔细观察了下许月亮的表情。

害怕, 好像也不那么害怕。

林绮眠大胆地凑上前, 就这么握住了许月亮拿着筷子的手，把控着她将最后一根肠粉夹起，塞到了林绮眠嘴里。

“好吃。”林绮眠直起身，煞有介事地评价。

许月亮整个人就像按了暂停的假娃娃，只有睫毛，会时不时地眨动一下。

林绮眠看了眼时间，催促她：“走吧。”

许月亮还端着空了的食盒，攥着无用的筷子，但脚步很听话，乖乖地跟在了林绮眠身后。

到了巷子口，林绮眠指了指一旁的垃圾桶：“扔了吧。”

许月亮乖乖地扔了。

林绮眠继续往前，来到了公交站台，在最佳的上车位置站好。

许月亮挪过来，同她并排，隔着一个人的空位。

时间还早，站台没有什么人，林绮眠没有借口能光明正大地让许月亮靠她近一点，两人便保持着这样的距离，直到公交车进了站。

林绮眠先上车，刷了两遍卡，许月亮跟在她身后，整个人都红红的。

林绮眠顿了顿，特意给司机指认了一下：“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我们一起吃早餐，一起上车，自然要一起坐在一块儿。

林绮眠大跨步到了后排，两人的位子，她把在过道边上，让许月亮先进去。

许月亮抱着书包进去的样子，像个鹌鹑。

车子行驶，林绮眠坐在许月亮身边，挡住了出口，也挡住了许月亮大部分的视线范围。

她往前看，余光里会有林绮眠的一只胳膊。她往左看，便是整个林绮眠。

她只能往右看，窗户外面是匆匆而过的风景，但只要她视线的焦点一变，落在车玻璃上，照样可以隐隐绰绰地看见林绮眠的身影。

林绮眠就在她身边，青松一般。

她有着非常美的颈部线条，在蓝色校服的映衬下，白得像一片绮丽的云。

许月亮喉咙动了动，她觉得渴。

或许是因为刚才吃了太多的东西，或许是因为那些东西是林绮眠的。

一想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许月亮的呼吸都会停滞下来，整个身体都会不对劲。

哪怕是衣服蹭上了林 绮眠的衣服，也会让她的心脏过电一般，一个隐秘的激灵。

她不敢说话，不敢动，甚至不敢去想。

林绮眠也安静地待着，没了刚才大笑的样子，便又恢复了在学校里那个似乎不近人情的样子。

车子晃晃悠悠前进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许月亮终于想起自己给自己定的艰巨的任务。

她是要塞信的，是要企图宽慰林绮眠，帮她分解压力的。

许月亮不断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转头去看林绮眠。

结果，林绮眠好像……睡着了？？？

许月亮微微张大了嘴巴，林绮眠靠着椅背，脑袋侧着，眼睛闭着，身子随车辆的行驶轻轻摇晃，呼吸均匀绵长，好像真的……睡着了。

林绮眠睡着了诶！

许月亮脑袋里霎时闪亮亮地飘过这句话，呼吸松了，眼睛亮了，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林绮眠睡着了，她就可以偷偷地看她了，她就不怕自己做出什么冒犯的让人讨厌的表情了，她就可以……偷偷把信塞进去了……

许月亮轻轻地拧了拧身子，眼神慌张地四下里绕了一圈。

没有人注意她们这边，两人的书包都在各自的腿上放着，非常方便。

许月亮的眼睛悄悄地下垂，落在林绮眠书包的外兜上。

林绮眠的书包和大家用的不太一样，大家都在背双肩包，她背的是单肩的，扁扁大大，非常好看，外兜敞着，没有拉链，位置宽敞。

许月亮抿紧了唇，手伸进自己的包里，精准地摸到了信，快速抽出来，攥在了手心里。

林绮眠突然动了动，原本侧向她这边的脑袋，偏到了另一边去，只留给许月亮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就是此刻！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