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漓被这一幕惊住了，一时间忘记了恐惧。

江执这才像是察觉到了染漓存在，语气轻松问他，“真确定这把匕首能杀死我吗？”

染漓生怕说错话，江执会折断他脖颈，往后缩了缩，蠕动了下嘴唇，却说出一字。

他衣衫凌乱蜷缩在墙角，小小一团，身上血袍遮住了脚面，只有圆润脚趾露在外面。

就是这抹白，衬得身上喜袍像是用血染成。

江执一只拿着匕首，另一只朝染漓上去。

染漓控制住抖了一下，紧紧合上双眼，恐惧等待死亡来临。

但出乎意料是，江执只是扣住了他腕，力道很轻。

紧接着，染漓感觉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他愣愣地睁眼睛，看到代表着唯一希望匕首，重新回到了他中。

而且是江执亲递给他。

染漓眼角还挂着泪，傻傻看着江执，语调哽咽问道：“……为什么？”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抿了抿唇，又往墙角里缩了缩。

“是想杀了我吗？”我给机会，江执音调温柔又亲昵，像是说着床笫之间最甜蜜情话，“管娘子想要什么，为夫会满足，哪怕想要是我命。”

江执就这毫无防备地坐在他面前，一副甘愿为他赴死模。

染漓痉挛似颤抖着，匕首明明很轻，此刻却像是有千斤重，他快要拿稳了。

身上喜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染漓从上到下汗涔涔，像是刚从水中出来。

他目光落在江执左胸，仿佛透过肌理，能看到那颗在缓缓跳动心脏。

只要他刺中这颗心脏，他便能离副，继续活下去。

这是无比甜蜜诱惑，没有人可以抗拒。

眼泪受控制簌簌落下，身也因为哽咽颤抖着，染漓双举着匕首，刀尖对准了江执胸膛。

江执看着染漓被水浸着眸子，清楚地察觉到了他眼底痛苦和挣扎。

面对匕首威胁，他嘴角一直挂着淡然笑容，好像什么在乎，可看到为他而哭染漓时，嘴角弧度慢慢消失了。

“……想杀我吗？”

染漓听到江执声音，哆哆嗦嗦地抬眸看他。

眼泪像是断了线珠子，整张脸被湿了，鼻尖泛着病态潮红，发一缕一缕黏在额前，狼狈又无助。

这一刻，江执心变得无比柔软。

“我明白了，实想杀我，哪怕知道我是河神，但仍然下去。”江执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染漓，只用了一瞬，便看透了他内心，“但被逼到了悬崖边，得杀我，或者说必须要杀掉我。”

染漓心里弦绷到最紧，像是感觉到疼痛一般，牙齿咬着下唇，伤已经溢出了鲜血。

江执伸出指，强势又轻柔撬了染漓牙关，生怕他再咬伤自己。

“我这逼迫，玩弄，却想杀我，为什么呢？”

染漓抿了抿唇。

因为他懦弱无能，他没法像电视里主角那，做了决定便再犹豫决。

他想让自己沾染鲜血，也想在之后每夜晚，因为噩梦惊醒。

虽然没有人知道，江执也能真被称为一人，但对染漓来说，只要他下了，他便是杀人犯。

他想这。

但为了活下去，他又必须做自私决定。

踩在别人骸骨上活着，对他来说是件无比痛苦事情。

而且在这种状态下，他确定自己还有力气，刺穿江执胸膛。

染漓无声地呜咽着，半只脚已经悬空。

一切被他搞砸了。

或许……

他这懦弱无能人，就配活着走出副。

染漓情绪就濒临崩溃，此时被负面情绪吞噬，他目光渐渐暗淡下去，像是被抽去了最后一精气神，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机傀儡，可以任意操控。

看到这幕，江执来应该心。

因为这是他最想要结果。

染漓做每决定，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是没有欲念人，时间对他来说很漫长，他需要消遣。

而染漓是他最喜欢玩具。

知为何，看到染漓第一眼，他心脏便跳得很快，他感受到了一种疯狂又刺激情绪在蔓延。

他爱这种感觉，他想要把染漓永远地留在他身边。

最好是以傀儡形式，这染漓便可以配合他做任何事情。

但在跟染漓接触时，在他见到染漓在逼迫之下，露出痛苦神情时，他便会感觉到疼痛。

在人类世界中，这种情绪叫做后悔。

此时此刻，江执才清楚意识到，他想要染漓成为受他控制傀儡，而是想要染漓真心笑，哪怕笑容并是因为他。

他伸握住了染漓腕。

哧——

是鲜血喷涌声音。

染漓突然感觉到有湿润液溅到了眼睛上，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那滴液好像流进了他眼睛里，让视野内变成了一片猩红。

他愣愣看着自己空空掌，慢慢地抬起了眼。

那把能杀死河神匕首，准确地刺在江执胸膛上，鲜红喜袍染上了暗斑，还在断扩大。

江执脸色更加惨白，他见染漓看了过来，挤出了一笑容，却因为用力过猛，忍住咳嗽了起来。

染漓感觉有更多液溅到了他脸上，像是泪滴一，从眼角滑落。

染漓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颤抖着摸了下脸，当看到指尖鲜红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

心神剧烈震颤，心跳快得几乎要超出负荷！

他，他做了什么？

是他把匕首插进江执心脏吗？还是……江执亲杀死了自己？！

染漓猛地抬眼看江执，瞳孔紧缩，眼底是浓浓可置信。

就在这时，染漓耳边传来了毫无感情机械音。

【检测到副核心npc死亡，自动判定玩家人物失败，十秒倒计时后，玩家会被强制送出副】

江执像是察觉到了染漓即将离，猛地伸出，死死钳制住了染漓腕。

他弯起嘴角，露出了被血染红牙齿。

染漓控住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腕，但江执力气收紧指，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腕骨捏碎。

明明他快要死了，江执却还在笑着，表情疯狂，目光灼热盯着染漓，那热度几乎要将染漓烧伤。

他张嘴，咳出了一血沫。

他目光痴迷描绘着染漓五官，兴奋又狂热说道：“染染，记住——”

“我是为而死。”

魔鬼怎么可能会改过，怎么可能会真心对另一人着想。

他们只会贪婪索取，让出那一点牺牲，只是为了得到更多。

江执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染漓眼泪。

染漓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太晚了，眼前画面如玻璃一般破碎，无边黑暗他袭来。

【恭喜玩家染漓完成副“祭品”，数据在统计中……】

【主线探索完成度99%，获得700积分】

【因副崩坏，无法获得通关奖励积分】

【击杀“河神”，奖励1000积分】

【因副崩坏对玩家造成身心伤害，在经过评定后，补偿玩家500积分】

【恭喜玩家总计获得2200积分！】

染漓没有听到副结算声音，就陷入了昏迷。

*****

染漓在沉睡时，并清楚“祭品”副崩坏消息已经传遍了整梦魇游戏。

整公共区在讨论这件事。

【卧槽，这是闹得多么狠呀，副竟然直接崩坏了！】

【听说是副核心npc出了问题，才得销毁整副】

【核心npc，那就是**oss吗？】

【好家伙，**oss能出什么问题？是被乱杀得有了心理阴影，选择自我消减吗？！】

【到底哪玩家在进行这副，这么牛逼，我还是第一次见副崩坏！】

【哈哈哈哈哈，我可太爽了，那些游戏设计者么肯定心疼坏了，毕竟副才是他们宝贝疙瘩】

【哈哈哈哈那些王八蛋们估计在哭吧，终于能让他们肉痛一次，想起我死去那些伙伴，我就恨得牙痒痒！】

【听说那玩家是……染漓】

此话一出，公共区安静了一瞬。

【什么？怎么是染漓？！】

【就是那传说中把新副搞坏染漓？？】

【好家伙，怎么又是他？】

【染·副终结者·真**oss·漓】

【牛逼啊！大佬，我活大器好会暖床，虽然战斗力强，但跑得快，绝对拖后腿，可以让我跟一起组队吗！】

【这染漓到底是谁呀，我搜遍了整论坛，没有关于他信息，这是哪来大佬？】

【崩坏副是那看似简单，实则处处是坑，死亡率高到离谱极品副吗？】

【这副挺神奇，投诉率位居前三，听说对女性很友好，有性别歧视嫌疑】

【该死保密机制，我一点副信息听到，但好像这副在被投诉后改动过一次，需要人男扮女装】

【还有女装大佬？元素过多了啊！】

【谁有染漓联系方式啊，现在各大公会争先恐后邀请他加入，出条件令人眼红，听说s级道具随便送】

【s级道具随便送？这也太夸张了吧】

【染漓虽然是新人，但是牛逼到能崩坏两副，就算是几大公会会长，也一定能做到，争相邀请他也是常】

【啧啧啧，三大工会会因此起来吧！】

【谁知道他下副参加哪呀？我想去抱大腿】

【这可预测出来，过难度肯定低】

【染漓大佬加油，争取再搞坏一副，心疼死那些游戏设计者！】

【大佬，加油，粉丝后援会会永远支】

【操，们动作也太快了吧？粉丝后援会建起来啦？！】

染漓并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了传说中大佬，他满大汗从睡梦中醒来，抱着膝盖大喘着气，肩膀微微颤抖着，整人惊魂未定。

他再次梦见了那一幕。

只过这一次，是他亲将匕首插进了江执心脏，鲜血喷涌到他脸上，模糊了视野。

染漓神经质摸了摸脸，见指干干净净之后，心中紧绷弦才松了。

江执目达到了。

染漓忘了他，或者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忘了他。

0521又心疼又生气，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

王八蛋！狗东西！要脸！！

0521骂了一通后，才缓和了语气，爱怜地对染漓说道：【宝啊，可千万别上江执当，系统已经察觉到了江执异常，马上就要强制玩家退出副了，就算对江执动，也能安全离，江执一定是知道自己回天无力，才会最后搞这么恶心一出！！】

【他就是让忘掉他，可千万要让他如愿以偿！！】

染漓思绪还沉浸在刚才梦里，眼神涣散看着前方，并没有听到0521这番话。

0521见状，叹了气。

江执完全拿捏住了染漓性格，“为而死”这四字像魔咒一禁锢在染漓心。

虽说方式太光彩，甚至有些变态，但他确实达到了让染漓永远忘掉他目。

0521忍住啐了一，想狠狠地做江执一顿。

但江执只是一团数据，在副崩坏后，也会自然消失。

0521刚产生这念，便涌出浓重安感。

江执能长时间脱离副机制控制，已经凌驾于副之上，他真会随着副消失吗？

若他没有消失，江执会……

0521担忧看着染漓，生怕自己心爱速度会这江执这阴魂散缠上。

过主系统最近加强了检测机制，江执应该敢顶风作案，出现在染漓身边。

0521这才松了气。

在进下一副前，有一月休息时间。

染漓重新回到了大学中，过上和平又平淡日子。

时间是最好良药，渐渐地，他再做噩梦了。

但江执始终是他心底磨灭掉存在。

一月眨眼过去了，哪怕染漓再情愿，他也必须要进下一副了。

0521怕染漓留下心理阴影，安慰道：【主系统没有提前察觉到江执觉醒，导致很多玩家因此丧生，游戏设计者自知理亏，便透露了一些接下来副消息。】

【下副生存率极高，只是有些混乱】

“混乱？”染漓疑惑问道。

【我也太清楚，过混乱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生存率高就成】

染漓赞同点了点，进入了下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