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
龙抬头,道士下山……
李青没急着上来就开始惩恶扬善,只是带他们游走大明山水,体味人间百态。
可以说什麽也没做,就只是让他们渐渐融入尘嚣。
时光流逝,李青一点不急,以修心为主。
春暖,夏炎,秋凉,冬寒……
李青带他们锦衣玉食,带他们风餐露宿,带他们港口卖苦力,带他们苏杭赏繁华……
一边让红尘中的酸甜苦辣咸,不断冲击他们的心境,一边帮他们稳固心境……
李青要做的事,对个人素质要求太高了。
唯有吃过苦,享过福,千般磨砺之后,仍能坚持初心;他才能放心使用这支武装力量。
光享福会让人堕落,光吃苦会让人经不起诱惑,二者皆会让人麻木丶沉沦,唯有保持一颗鲜活的心,才能波澜不惊,才能始终坚守。
…
~
嘉靖十六年了。
关于李青的消息,还是丁点没有,朱厚熜愈发暴躁。
年前,他让陆炳去金陵,跟永青侯打探李青消息,结果……
李青去哪儿了,在做什麽,什麽时候回朝……一问三不知。
朱厚熜愈发没底,整日问黄锦,求心理安慰。
然,黄锦却一点也不会安慰人,让他火大……
「这是在挑战朕的底线吗?」
乾清宫,朱厚熜又发火了。
黄锦一声不吭,被坑了太多次的他长了记性,并总结出了经验。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不错不错……黄锦暗暗警醒自己,坚决不开口。
「咳咳。」
「……」
「咳咳咳咳!!」
「……」
「说话!!」
「皇上,您叫我?」黄锦都学会装傻充愣了,小眼睛充满疑惑。
朱厚熜怒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黄锦深吸一口气,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说:「李国师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皇上你放宽心,不是不到,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国师必到!」
一口气说完,黄锦又进入沉默状态。
耷拉着大脑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大一只,不动如山。
这模样……
没有陆炳沉稳恭肃,只有滑稽。
朱厚熜愕然半晌,没由来的……很是难受。
「连你也对朕不耐烦了吗?」
闻言,黄锦再没办法装死,忙摇着大脑袋:「没有没有,皇上您多心了,奴婢,奴婢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他苦叹道:「李国师是什麽人,皇上您比奴婢了解,这个……奴婢也做不了主啊。」
朱厚熜默然,苦涩。
「是啊,连朕都无法拿他如何,你……唉,朕不该为难你。」
见状,黄锦也跟着难过起来,比主子找茬还难过。
「皇上,他一定会回来的。」黄锦安慰道,「李国师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顿了顿,「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嘛,这才刚吃了元宵,再等等看,待到春末夏初,他兴许就回来了。」
「几年都等了,不差这几个月。」黄锦说,「李国师人品一般,却心怀家国,不会撇下皇上不管的,这一点,您当也知道。」
朱厚熜苦笑道:「朕若如弘治丶正德那般,他自然放不下心,可朕这般优秀,做的这般好,他来与不来,又有何打紧?」
「……」黄锦挠挠头,发现怎麽说好像都是错的,还是不错不错吧。
「人常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不假啊……」朱厚熜自怜自伤起来。
黄锦不知该如何安慰。
「黄锦。」
「奴婢在呢。」黄锦走上前。
「你说,他要是真不来了,朕该如何是好?」聪明绝顶的朱厚熜,望着蠢笨憨直的黄锦,脸上写满了无助。
黄锦脑子一热,说道:「奴婢也会炼丹!」
「……」
你炼丹?你敢炼,我也不敢吃啊……朱厚熜好气又好笑,不过,心里却是暖暖的。
至少,还有黄锦。
黄锦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朱厚熜的孤独感减轻许多。
「去,烤块宣德薯吃吃。」
「哎,好。」黄锦喜滋滋道,「这个奴婢在行,比炼丹简单多了。」
朱厚熜斜睨着他,哼道,「你也知道炼丹难啊?」
「呃呵呵……」黄锦乾笑连连,「奴婢这就去。」
他一走,空旷的大殿又只剩朱厚熜一人了,连火炉都不温热了。
朱厚熜紧了紧常服,还是感到冷。
「唉……难道朕做的还不够好吗?」
朱厚熜自言自语,自怜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