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里,没有任何改变。
“尊座,请。”
逢青迟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他再次幻化了一副新的容貌,这回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肩膀上背着背篓途经过大道,若是在人间,怕是也没几个人能瞧出来这其中的不同寻常,可这是在魔族里,魔族之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光是摆着摊子卖字画的小孩儿,也可能是已经修炼上百年的魔族老头子。
“这是魔族淬炼之地,尊座虽修了邪术,可到底还是人类的骨头,需得千刀万剐,火烤油煎,受过这十八层地狱之苦了,才能真正得到魔神的力量。”
“我知道。”闻修决的目光扫过石门上所刻古怪字眼,这一切都与上一世无缝重合,他所追寻的那另一条歧路,终究是在尽头时又回归了原点,他垂下眼眸,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那扇石门在自己眼前打开。
石门深处黑乎乎一片,没有任何光亮,走入其中看不见来路,也望不到尽头。闻修决太熟悉这里了,他熟悉到这里面的墙壁上到底刻了什么字,落了几根树枝,底下有几块白骨,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缘。沈缘……”
闻修决走入这里从来不需要勇气,不论前世今生,都是恨意支撑着他去夺得更强大的力量,为了什么……为了去报复那个,在他痛苦时毫不留情离开的人,为了叫自己早早死心不再心软……他从刀山血海里爬过,拖着两条折断的双腿在这暗无天日中苟活,也曾呜咽着求告上天能救他一救,半睡半醒之间,他紧紧抓着梦中的那块白色衣角死死不放手,对着那张看不清的脸胡乱喊着“师兄”。
可是最终昏倒过去又醒过来,反复数次,这鬼地方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师兄早就走了。
不要他了。
闻修决扶着墙壁在墙根处坐了下来,他深知这地方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无声无息无光无亮,光是待上那么几天便能叫人彻底疯魔,那气息里隐隐约约的血腥香气飘到人的鼻尖,模糊人的思绪,在短短顷刻之间便能塑造出一个没有思想的杀神,他背后的石壁上,多得是那些疯魔之人留下的刀剑痕迹。
但好在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再来一回也便没有那么难了,只是心里依旧很疼,混乱的情绪互相拉扯,在心脏处瞬间扎了千万刀进去,上一世他硬生生抗过去三年,在这里看过了所有世间险恶,突破了所有幻境,斩断世间一切情丝妄念,才终于提着那把剑成功活下来。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有些细节早已经模糊不清,可闻修决却依旧清晰地记着一件事,他在此地受过最严重的伤,依旧是因为沈缘。
那个幻境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失去了所有的斗志,想要永远留在这里,他扔下了剑,看着那个白衣青年微笑着站在他眼前向他招手,对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闻修决仰起头时,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潮湿温暖的气息,青年明朗眼眸如星似月,垂眸勾唇朝他笑着,沉静温和。
“师兄……是你来了么?”
那人道:“是我,我来看你了。”
……
“师兄……!”
“……我好想你,师兄,师兄……”
闻修决双臂张开紧紧抱住眼前的白衣青年,细细地嗅闻着他发间每一处梅花香气,即使已经察觉到那只手已经穿透他的肺腑,也不愿松开,少年在这里待了太久,早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唯有这么一点虚幻的来自“师兄”的怀抱,能叫他有些许慰藉。
少年垂下眼眸,欢喜问道:“师兄来看修决,是不是心里也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