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家人搬过来,也不全然是坏事,起码多了三头牛,家里的田地有人帮着翻了。
赵晟家的小牛犊子已经三个多月了,趁着天暖,走出牛棚,跟在母牛身后,去田地里溜达。
母牛慢悠悠地拉着犁,小牛犊子就在田地里撒欢,饿了就找母牛喝点奶,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赵甫瞅着这壮实的小牛,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再过三个月,他也是有牛的人了。
“奶,中午吃腌肉呗?您想咋吃?”
黄豆芽正在厨房洗洗刷刷呢,感觉后面好像有东西,冷不丁一回头,发现赵家奶奶正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身后,吓得她一激灵。
待定下神来,发现老太太正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上挂的腌肉。
黄豆芽跟赵家奶奶相处了几天后,早就摸清楚这老太太的脾性了。
老太太想吃啥要啥,从来不主动说,但她会拿话点你。跟她说话,你得打起精神来,稍微一开小差,可能就错过重要信息了。
这回老太太做得这么明显,黄豆芽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老太太是想吃肉了。
“茄子条再不吃,要放不住了。”赵家奶奶见小孙媳妇懂自己的意思了,心情大好。
“那咱中午就吃腌肉炖茄干,我现在就把茄子条泡上,炖的时候火候大点,把肉和茄子都炖烂糊滴,吃起来滑溜。”
黄豆芽见老太太点了菜,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能放下了,终于不用猜了,中午饭有着落了。
赵家人也没提前通知,是突然搬过来的。黄豆芽根本来不及把家里的东西规整好。
黄豆芽家的菜干基本全都吊在东屋,所以赵家奶奶刚进屋,就看见了各式各样的好吃的。
老太太看啥都想吃,但又不主动说,就每天拉着孙媳妇闲聊。
好在黄豆芽还算机灵,做事也上道,稍微动下脑子,也猜到老太太想吃啥了。
黄豆芽本也不是抠人,家里的吃食又不用花钱,就 是做起来麻烦些。
受点累总比挨训强。
为了哄好老太太,黄豆芽的大部分时间都要耗在厨房里,每天变着法地做好吃的。
每天好吃好喝的,老太太被哄得很开心,也就没咋难为儿媳妇和孙媳妇。有时候赶上大晴天,还会出门溜达两圈。
老太太一出门,黄豆芽可算是能喘口气了,赶紧抱着孩子往嫂子家跑。
赵家奶奶天天待得无聊,总喊黄豆芽到跟前唠嗑,弄得黄豆芽每天都不能出屋,更别提去别人家串门了。
“妹夫的这个奶奶,可真难伺候啊,你婆婆这些年是咋过来的呢?”
金氏听小姑子诉完苦水,打心眼里同情孙氏。
“再挺几天吧,我听你哥说,水已经放完了,再看几天,大坝要是没啥事,咱就能正常过日子了。”
金氏看着小姑子这愁得都皱巴了的小脸,都舍不得调侃她了,只能想着法地安慰她。
“我听说咱村烧土块呢,说这玩意能当肥料,那玩意要咋烧啊?”
黄豆芽心烦得难受,不想再说家里的那些破事了,就转而跟嫂子打听起了村里的新鲜事。
“现在全村都烧呢,你家一点都没烧啊?”
“我天天往家一待,也没人教我烧啊。”黄豆芽一脸哀怨,经过几天的折磨,此时她都快成小怨妇了。
“土块好烧,就是生火做饭时,在灶坑口放几块土坷垃,用火烧成黑红色。等烧好了,用木榔头敲碎了,混在柴灰里,就直接扬在地里就行。”
金氏三言两语就把烧土块的法子说清楚了,她烧土块烧得极好,村里不少女人都到她这里来取经。
“这玩意一天才能烧多少啊?哪够地里用?”
黄豆芽估摸了一下家里的灶眼,觉得这个烧法,就算一天做三顿饭,烧到种地时,这点土坷垃也不够一亩地的呀。
“对呀,根本不够用。吴家老太太为了多烧点土块,土坷垃放多了,堵住了灶门,把家里弄的烟熏火燎的,一家子躲在院里干咳嗽,肺差点没咳出来。”
金氏一想到吴家的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家老太太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难缠,她家一倒霉,全村都乐得看笑话。
“董大嫂开始也不会烧,熏出的土块就面上有一层烟尘,里边梆梆硬,董大哥拿木榔头一敲,直接弹了回来,想带你没撞到头。”
自打村里开始烧起了土块,女人们一见面,就说烧土块的事,家家都没少闹笑话,说的人,听的人,全都笑得前仰后合,相当快乐。
忍了十多天,黄豆芽终于送走了赵家人。这十多天里,她真的是身心俱疲啊,比去年上山挖药材还要累。
朝廷确认了大坝可以挡住滔滔河水后,就下发了政令,让百姓们安心回家过日子,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修了这么久的运河,大家还不知道运河到底是啥样呢,大家都好奇得不得了。
这边朝廷刚通知大家,河坝没了危险,村里的爷们就一起去大坝上看热闹了。
“这还算是河吗?这都快比松江宽了吧?”
众人刚上大坝,就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以往的“大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到惊人的真“大河”。
“对面的房子瞅着真小啊!”
“这么宽的河,里面得有多少鱼啊?”
“这河你还想挂鱼,也不怕淹死。除非你有船,不然就别惦记河里的鱼了。”
莲花村这帮大老爷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叨叨个不停,自打从大坝上回来,嘴就没歇过。
他们还总嫌村里的老娘们是长舌妇,真要是说起话来,老娘们还真未必能说得过他们。
自打见识了运河的宽度,莲花山村老爷们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有不少人都惦记着要跑商船,还有想去县里码头扛货的,反正想干啥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