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是2更!(2 / 2)

由南城的市局,去同花荣市局联系。

故而这一次见到连一清,依旧是在那个接待室面对面,只是负责当监视人、见证人的不再是穿着制服的狱警,而是两男一女。

甫一碰面,虞妗妗就发觉三人中有一个普通人——带着眼镜的男青年;

其余二人身上都带着‘劲气’,他们是术士。

女术士年龄稍大,鬓角微白;

男术士相对年轻,明显心性也更高,他是唯一穿着‘奇装异服’出现的人,大夏天依旧长衫布鞋,下巴一直微昂着。

“你好,你是从南城来查案的虞小友吧。”

女术士姓黄名琪,从腰间摸起一块小铜牌,亮了下。

“我们是花荣‘都市调查科’的组员,这是我的天师府令。”

虞妗妗瞧了眼,客客气气和对方打招呼寒暄,直言道:“我没有这个东西,不是你们天师府的人。”

黄琪闻言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南城‘都查科’派来的居然是个野路子术士。

往往这种没背景的,说不定是真有硬实力,黄琪歪打正着猜到了点上。

至于另一个姓刘名周扬的男术士,眼皮子就要短浅多了,一听虞妗妗连‘天师府’都没进就看轻她。

更何况他们花荣的犯人,凭什么让外来人审?

“南城‘都查科’是没人了?派个小丫头过来,你要查什么?别到时候查不出东西,让我们白跑一趟。”刘周扬语气带着阴阳。

虞妗妗直接跳过没理他,对方脸色登时更拉。

至于跟他们一起过来的眼镜青年,是花荣市局学过心理学的审讯科警员。

待连一清被推进接待室,看到女儿钟巧珝,再一次欣喜若狂情绪激动。

堪堪让她平静下来,虞妗妗直接询问:

“连一清,你胃病、头痛以及代谢失衡这些病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的?怎么

() 得的?”

刘周扬嗤笑一声:“她要知道自己怎么生的病,还要看医生吗?你行不行啊,我怎么没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有阴气?别不是搞错了。”

黄琪皱眉,“小刘,我们只是来当监视人和见证人的,不要多话。”

虞妗妗瞥他一眼,视线挪回盯着连一清。

她漆黑的瞳孔中心,不知何时隐隐透着金色的细线,和她四目相对,连一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连一清脑袋清明许多,在威压下结结巴巴说道:“得病很多年前了…一直是孩子爸照顾我,怎么得的?就、就是胃不舒服,后面经常痛,头也痛…”

在虞妗妗施压的刨根问底下,她不得不努力去回想;

连肩膀上搭上一只手掌她都没发现。

趁着连一清努力回忆,虞妗妗试探着从她脆弱的思绪中,抽丝剥茧寻找有用的记忆。

妖的‘共感’能力,果真让她看到了零碎的画面。

她目光陡然幽冷,换了个有针对性的问法,在一问一答中,隐藏在‘真爱’和‘好丈夫’遮羞皮下的巨大秘密,终于缓缓浮出水面。

不是连一清病了,而是在丈夫钟祐煦的悉心照顾下,她以为自己病了。

早年她的腿受伤静养开始修复,每天晚上腿骨钻心地痛痒。

基于医生说过她若是做康复训练,有一定机会能重新站起,所以在丈夫提出陪她做训练时连一清欣然答应。

她不想变成残疾。

复健运动十分痛苦,常常让她生不如死。

最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她兢兢业业风雨无阻地训练,并没有让双腿恢复得更好,甚至还加重了腿骨疼痛。

严重时她整晚整晚睡不着。

故而连一清彻底死心,认为自己的双腿彻底废了。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断腿重修、尤其是她这种情况如此严重的,就算要做康复训练,也要遵循医嘱。

得在骨头完全长好之后,才能开始做复健。

并且要循序渐进,刚开始每天最多半小时到一小时,随着承受能力逐渐递增、肌肉记忆开始恢复,再根据复健情况递增运动时长,改变运动方式,吃特定的药物补品和食物。

可连一清是上来就加时加量,每天狼狈地撑着移动托拐,强忍着双腿剧痛,满头大汗地复健行走。

只因丈夫悉心陪伴,温柔安慰:‘多走走总能恢复正常,无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他们夫妻俩每天都在小区活动,同小区的住户邻居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个不夸赞钟祐煦疼老婆、关心老婆,说他们情比金坚。

为了尽快站起来,她每天最少活动两小时以上,这对腿骨还很脆弱、没有完全长好的病人来说是大忌;

不仅不能恢复健康反而会让腿伤持续加重!

在这种盲目的活动下,连一清重获健康双腿的愿望毫无意外失败了。

甚至连

挪动腿部,都痛得钻心。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站起来,这辈子都要蜷在轮椅上,连一清内心的希望彻底破灭。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她的情绪和精神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提过要进行康复训练,甚至不愿看到家中出现拐杖,人愈发阴郁。

在连一清心里,自己已经废了。

至于胃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记不起来了。

零星的记忆碎片中,她记得以往丈夫每次下班回家都会亲力亲为地做饭,不假他人之手喂她吃。

每一次她吃到九分饱,想说自己不吃了,丈夫就会用疲惫的眉眼像看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我每天工作那么忙,下班回来还要给你做饭,多吃一点吧,别闹脾气了。’

这时若是有亲朋好友来家,也会用劝慰的语气说:

‘是呀是呀,你看老钟天天做饭喂饭,没有哪家男人能这么好了!嫂子多吃点吧,别拂了老钟的心意。’

连一清想说自己不是在闹脾气,可是她心里忐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患得患失,害怕哪一天丈夫厌倦了照顾自己的生活,会和自己离婚。

所以哪怕已经吃撑了,撑得难受,她也机械地张开嘴,强撑着笑一口一口把饭菜吞进肚子里,再撑到无法消化,上吐下泻。

她想努力回应丈夫的‘爱’,怕让他寒心。

这样的情况多来几次,连一清甚至出现了厌食情绪,看到吃的就想吐,人也越来越消瘦。

某天钟祐煦忧虑道:‘老婆,我觉得你胃怕是有问题,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到了医院做了胃肠镜,医生没检查出什么,可钟祐煦形容妻子的状态又颇为严重,秉承着医德,医生还是开了些温和药物。

似乎从那天起,连一清就有了胃病。

渐渐的不需要吃撑,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该吃药,觉得自己有病,每天疑神疑鬼怀疑自己胃里有肿瘤。

待温和的药物失去抚慰作用,钟祐煦会拿着上一任医师开的药单,去找新的医生问诊;

基于过往的药单,得知这些药都没法缓解连一清的胃病,医生们只能谨慎地换药。

用这种手段方法,直至今天连一清吃的药已经完全是用来治疗严重胃病的专用药;

她自己更是深深认为,不吃药就会发病,就会呕吐。

这已经不是身体的病症,而是精神和认知出现了问题。

至于她的那些神经疾病、头痛…这些杂七杂八的病重,大都也都是类似的开始。

虞妗妗甚至在连一清的记忆中看到了这样的一段——

出门上班前,钟祐煦做的早饭都是汤汤水水,喂完饭后他又让妻子喝了杯牛奶,而后离家上班。

家中妻子并不知道护工今天请假,由于喝了太多水,没过多久她就想如厕,大声呼唤护工的姓名想寻求帮助,却无人应答。

双腿有疾的女人只能推着轮椅自己来到卫生间。

然而他们家的装修特殊,卫生间和客厅有一小节台阶,轮椅最多只能到卫生间门口。

女人急得满头大汗,费力从轮椅上挪动,却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由于腿疾她下半身的肌肉本就不好控制,再加上她非要拼着命危给丈夫生一个孩子,堵住那些说她无法生育的亲戚的嘴,生产之后又有了常见的后遗症。

她在地上挣扎着崩溃大哭,无论怎么控制,身下衣物还是浸了水渍。

等到下班的丈夫接了女儿放学回家,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气味。

他连忙跑到厕所,看到神情恍惚、把卫生间地面弄得一片狼藉的妻子,语气半是无奈半是悲痛,居高临下的脸上却晦暗不明:

‘老婆你……哎!你早和我说你没法控制泄殖啊,咱们老夫老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待会儿就去楼下看看有没有成人用的纸尿裤,以后再出现这些情况你要和我讲……’

连一清陷入强烈的自厌情绪,觉得自己就是一坨烂泥,最不堪的一幕都暴露在丈夫和女儿的眼下。

也就是从这之后,他们的亲朋好友才知道,那个年纪轻轻就出了车祸双腿残废的连一清,已经没法控制排泄了

一时间又是无数人可怜她。

同时感慨钟祐煦可真是个好男人,都这样了还对妻子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