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2 / 2)

就在不久前,又有一个人私信他,声称自己不是尺古村的人、也并不了解这个村子,之所以来私信他反而是来求助的。

私信人昵称是‘小芊’,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现在是某家企业的办公室职员,家庭幸福婚姻和谐,和丈夫育有一女。

按理来说这样普通又幸福的人不应该私信求助他。

事实上‘小芊’也并没有撞邪遇鬼,她之所以关注‘猫猫教’完全是被网络上声势浩大的阵仗吸引而来的爱猫党,还在网站领养了一只流浪猫。

后来就经常混迹网站,看看更新的流浪动物、以及玄学帖子。

没想到这两日她看到了一个新贴,帖子的关键词‘尺古村’将她吸引住,一时间很多记忆涌上心头。

纠结了两天她还是私信了祝檀湘。

据‘小芊’说,她的求助内容是希望祝檀湘能够帮她寻找失踪了快十年的闺蜜:何轻轻。

她和何轻轻是大学当室友才认识的,却趣味相投性情相仿,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每天吃饭上课都腻在一起。

在此期间她听何轻轻提起过好几次家庭境况。

何轻轻与她同岁,都是91年出生的人,原本有一

个龙凤胎弟弟。

她爸妈是偏远地方走出大山的人,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据说在她和弟弟之前有过一个孩子,但早早夭折。

由于何母伤了身体,陆陆续续折腾了七、八年,才怀上第二胎,也就是何轻轻和她弟。

她妈身体弱,这一胎养得很艰难,好几次差点流产;

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来了,男娃的那个身体更羸弱。

所以明明何轻轻晚出生却还是成了姐姐,明明不是她的过错却从小被灌输‘弟弟是因为被你抢了营养身体才这么差,你必须试试让着弟弟’这样的思想,让她十分痛苦。

谁成想在她16岁那年,弟弟因为逃课去外面打游戏,意外被车撞死。

从那之后何父何母就疯了,不仅认为天塌了人生没盼头,还非常恶毒地说过‘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种话。

何轻轻和家里关系很差,要不是她自己争气考上了大学,又在暑期拼命打工、一个小女生还送外卖,甚至凑不齐去学校的路费和学费。

哪怕大学生涯过了快一半,她名义上的父母也没有给过她一次生活费,她父亲还会时不时打电话来骂骂咧咧。

‘小芊’非常心疼这个闺蜜,愤怒于她父母的所作所为,同仇敌忾骂他们不做人。

但有时她的闺蜜也会冒出些让当时的她无法理解的担忧:

比如何轻轻不止一次说过,她父亲喝多了酒会发疯,一边痛哭流涕给什么人道歉、让对方不要索自己的命,一边用最肮脏的话斥骂。

这些话听多了,她甚至开始担心父亲口中的‘报应’会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小芊’笑她瞎想,还安慰她说:‘就算你爸干了什么坏事,也不能算到你头上啊!不要胡思乱想了。’

‘小芊’知道闺蜜的妈妈在她弟弟去世后不久,便抑郁而终。

谁成想在两人大二那年,她父亲在工作干活的时候,不慎被吊在半空中、绳子崩断倾斜而下的石料砸死了。

那段时间她能明显感觉到闺蜜的不安,似乎是真的相信了所谓的家族‘报应’,她还是不以为然,安慰着闺蜜走了出来。

后来两人大学毕业还相约要去同一家单位,就在她忙于找工作疏忽了何轻轻的几天后,她想着联系一下闺蜜,却发现对方手机关机。

去了何轻轻租住的房子也没有人,隔壁邻居说有两二天没见到对门的小姑娘进出了。

慌乱之下‘小芊’赶紧报警。

在警察的调查下,附近监控显示大前天早上,同样穿着整齐、准备去公司面试的何轻轻,在小巷子遇到一个东西撒了一地的老头。

她主动帮忙捡拾后,不知听那老头说了什么,搀扶着对方走进了小巷子,便再也没有出来。

从另一个方位的监控看到,一辆行踪有异的面包车驶出了本市,往城郊去了。

由于何轻轻没有亲人父母,朋友也就只有‘小芊’一人,恰逢又是刚刚毕业从宿舍搬出自己居住,她的失

踪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虎g獏葶?????

偠??蚏抗?暏??????z?葶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把她辗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城市了。

警方说,这是近期非常流行的拐卖手段,利用年轻独居女孩儿心软的特性,让老年人当饵料,把年轻女孩骗到巷子里后强行掳走,最后拐卖人口。

一旦第一时间不能锁定拐子,后面想把人找回来,机会渺茫。

‘小芊’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哭得腿都是软的,她一直很自责,认为当年是自己没有多给闺蜜关注,才会导致对方被人贩子盯上。

何轻轻没有亲人,也没人在乎她的生死,‘小芊’却每隔一段时间都去警局问问,有没有闺蜜的下落,但结果都是否。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芊’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其实已很少想起何轻轻这个曾经的密友。

却在看到祝檀湘发布的帖子后,想到‘猫猫教’各种帮助人们解决困难的传说,心中生出了期盼。

而为何与尺古村有关,是因她曾经义愤填膺于何轻轻父母重男轻女时,好奇问过闺蜜老家是哪儿的,怎么情况会这么严重。

当时何轻轻就说是西柏岭尺古村,她还很新奇。

因为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何轻轻本人也说,家里人、尤其是父亲似乎特别抗拒老家,她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回去过,更没有串过什么亲戚。

在她失踪后,‘小芊’时不时会想起闺蜜当年说的家族‘报应’,甚至也开始怀疑,闺蜜一家的死亡会不会有着玄学灵异上的问题。

故而她还搜过尺古村,对这个地点名字记忆深刻。

祝檀湘听完‘小芊’所讲述的一切,觉得真实性还挺高的。

想到虞妗妗描述的尺古村种种奇诡,他认为何轻轻一家的死亡,很有可能也和这个诅咒有关。

尤其是何轻轻提过,她爸经常发酒疯说着‘报应’,更是让人深思。

祝檀湘也没有想到自己碰到的网友,真就是尺古村事件里的重要人物,是帮助齐家明撬动何胜利的关键因素。

说完何轻轻的情况,一行人就又走到了何福斌的家门口。

保镖在院门外敲门,里头的老头扬声问:“谁?”

“何大爷是我们。”齐家明回应,不等老头斥骂他就报出了何生宽的名字。

院头里沉默许久,有人拉开了大门,是神情颇为惊讶的何福斌。

他压低声音:“你们行啊,能让我家脾气比驴还倔的老爷子改口……”

“你嘀嘀咕咕说啥呢,还不让人进来!”

老头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

待不久前被他赶出家门的外乡人重新走到屋里,炕上的老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你们认识何生宽?”

顿了顿他才有些不自在地询问:“那臭小子现在也老了吧?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爸,何生宽是小叔吗?”何福斌从小就知道自己有

() 个搬离村子的叔叔,但他一次都没见过。()

傟??襬??厐?“問?????????筫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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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胜利盘坐在炕上的身体一僵,表情也说不出十分惊讶,松弛的肌肉抽搐两下,像是卸了气。

“死了?”

他咕哝着:“死了就死了吧……谁不得死?谁都得死!”

“何老先生,你并不惊讶自己弟弟的死亡啊。”虞妗妗声音平静,却掷下一枚惊雷:“不过他也和许光明一样,死得满门绝户断子绝孙,这一点您也预料过吗?”

“你……!”何胜利表情瞬间大变,死死盯着虞妗妗,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你说什么?!”

齐家明把手里的档案、以及从虞妗妗那里收到的文档展示给老头看:

“何老节哀…”

看完弟弟一家的惨况,尤其是何生宽本人、以及他一对侄儿侄女的遭遇,何胜利呼吸都不平稳了。

“这些你们是从哪里看的?你们是不是编瞎话?!”

“没必要,这就是实情,其实何老先生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虞妗妗目光灼灼,“你早就知道何生宽这些人做了十恶不赦之事,知道山洪就是‘山神’给予的惩罚,更知道尺古村早晚完蛋。”

“你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齐澜此时也道:“何大爷,您看看我们查到的信息,难道还没有意识到并不是不死人,就没有被诅咒吗?”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但凡是从尺古村走出去的人,哪怕不丧命,也没有一人出人头地脱贫致富,您觉得这正常吗?难道何叔没有孩子、您没有孙子吗?您想想十年之后,那孩子以及他的后代都极有可能被诅咒笼罩,无论再怎么聪明努力都永无出头之日,您老就忍心自己的后辈蹉跎一生吗?”

这个说辞是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的。

一个人可以无视外人的困苦,但涉及到自己的子孙后代的安危利益,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听到自己的孙辈,何胜利明显慌了。

“不死……也出不了头?”

他从不知道这一点,更没想过远离了尺古村也不能够摆脱厄运。

那他在县城初中读书的孙子岂不是也要承担诅咒?!

想到亲弟弟、以及侄子侄女的下场,何胜利彻底坐不住了,忍不住看向虞妗妗等人。

齐澜看出他的动摇,趁热打铁道:“我和父亲还有虞大师远赴西柏岭来到村子里,为的就是解除诅咒,当然了我们没有那么高尚的心肠,说是为了村子村民就太假了。可我爸也是尺古村出生的人、我们齐家如今也饱受诅咒摧残,甚至我弟弟现在危在旦夕这些都是真的,我们也是为了自救。”

“还希望何爷爷看在小辈们、还有整个村子的未来的份儿上,实话告知吧!”

齐澜的一声‘何爷爷’,算是击溃了何胜利最后一道防线,想到孙子他长叹了一口气,用粗粝的手掌抹了一把脸。

“行,我说。”

() 齐家明心中涌起喜意(),?N???????“?厐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是齐老师家的那个伢子吧。”

伢子在当地就是孩子的意思。

齐家明愣了一下,忙点头道:“是的,我爸以前是村里的小学老师,齐国安您还记得吗?”

“哼,怎么不记得?个子又高鼻梁也高,头发还卷卷的,一看就是个半洋人!”何胜利说:“你爸刚下放到我们村的时候,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过去看他,他一看就是城里人,吃的用的好讲究,要不是成分不好半个村子的年轻姑娘都得瞧上他。”

“我俩以前还打过一架,他现在咋样了?儿子都成大富豪了,肯定保养得不错吧。”

齐家明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何胜利看着又老又瘦,实际年龄比他爸还小很多,现在顶多六十多、不到七十岁。

顿了片刻,他才黯然道:“我爸挺早就去了,走了二十多年了。”

何胜利的神情很震惊。

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提这个话题,嘟囔道:“那你应该也忘了,你家以前搁山脚下住的时候了吧。”

齐家明:“还是有点记忆的,但都是零星的片段,记不住太多。在村小学上课的时候,能记住蛮多。”

“……那你还记得,你家附近住着个邬阿婆不?”

邬阿婆?

是谁?

齐家明脑子里还真没这个人的印象。

想了半天太过久远的一些记忆,才终于浮现了零星:“哦……!是不是一个经常穿着黑长袍的婶婶?”

“没错。”

“我就记得有这么个人,是有点印象。”模糊不清的记忆中,他仿佛能看到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女,“我记得她好像还有个女儿?唉?可是我怎么觉得在村小学读书的时候,我家附近就没这户邻居了,她们是搬走了吗?”

虞妗妗默默听着,察觉到何胜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

半晌老头从那个邬阿婆的身份以及经历讲起。

“其实我们附近的村子从古至今都相信,巡山深处有‘山神’,以前人多收成好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村里人还会拿上供品去山上祭拜山神庙,其中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村里一支传承下来的守山人家族。”

“守山人?”

“没错,据族谱记载,古时候我们尺古村是一个部落,信仰大山和山神,守山人一族曾经是部落的祭祀巫师。”何胜利缓缓说道:

“每到节日庆典时期,她们就会帮助村子向山神祈福求雨,保佑次年五谷丰登,并且这一族支只传女不传男,历代的巫师都是女人。后头部落发展成村子,她们这一支还是坚定不移地守护巡山,哪怕村人早已不祭祀,每年特定的时间这个家族里所有的女人都会进山上山。”

“到我这一代的时候,那一支——也就是邬家,只剩下邬阿婆和她的女儿邬采萤了。”

老头冷不丁地讲起了尺古村的守山人,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大山的诅咒应当和

() 这一支脱不了干系。

“村里其实一直认为守山人家族的女人们是神婆,的确拥有一些特殊能力,比如哪家的小孩儿头疼脑热高烧不退,去找邬家的女人求助,她们就会上山采药并为那个小孩儿祈福,很快小孩儿就好了。哪怕是野兽咬坏了腿,去找她们也能神奇恢复……所以对邬家的女人,村里人向来又敬又畏。”

何胜利说着,声音沉了下来:

“但是五几年六零年那会儿,你们也清楚,当时破四旧尤其要杜绝封建迷信,邬阿婆就遭了秧……”

齐家明点点头,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尽管他自己没过过太多苦日子,但他爸齐国安和爷爷都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被人陷害,分隔两端。

他爸在尺古村过了整整十八年,才等来了平反。

他爸尚且有背景有钱,还是个大男人,都吃了很多苦头,让他平反回城后不愿意再回忆,更别提邬家人从古至今的搞封建身份,家里还只有女性,只会比他爸更痛苦更难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此之前邬家虽然人丁稀少,但于村子里身份地位高,又会看事儿又能看病,光村里人上门求助给的钱就够她们随意花销;

她们还像是得了大山的庇护,经常能从山里挖出很多好补物、好药材,日子别提多体面。

每一代邬家人几乎都是招婿入赘,而且必须要生下女婴传承;

邬家的男人男孩儿地位是远远不如女孩儿的,只要一成年,就会在母亲的帮助下尽快娶妻、搬离家里。

直到变动发生,邬家的地位转瞬扭转,从以前受人尊敬到现在遭人唾弃。

无论是唾弃她们搞封建迷信的身份、还是内心阴暗想踩一脚曾经的巫师,总之邬家那些日子真是受尽了冷眼和挫磨。

当时还挺年轻、二十出头的邬阿婆,大儿子八岁,小女儿邬采萤才两岁,她的丈夫是入赘的赘婿。

邬家倒了那赘婿直接偷了家里的绝大部分积蓄,并主动和邬阿婆与女儿割席,怒斥她们是不正之风,还举报家里的各种典籍藏书,让人把很多祭祀大山的物品摔砸焚烧了。

最后这男人抱着儿子离开尺古村,去了隔壁村子,又用偷走的邬阿婆的积蓄在临村盖房,很快娶了新媳妇。

对于这些她曾经帮助过、却伤害她的村民,邬阿婆表现得很平静。

她知道自己一个女人反抗是没有任何用的,她的女儿还小,需要母亲,所以她压抑着所有的情绪,沉默地被批/判被斥骂,干过最苦的活,拿最少的工分养活孩子。

与其说这些深山的人是在‘声张正义’,不如说他们在借机去放纵人性的恶。

短短十年,保养得当的邬女两鬓灰白,脸上手上的皮肤又枯又干,为人也变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看着和村里60岁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所以村里的小孩儿都叫她老阿婆、老女巫。

甚至在此期间,她还坚持每年上山,用自家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的精细白面和肉馅,做一些贡品,去祭拜早已荒废的山神庙。

这也是村里人说她死不悔改、活该被批判的一点。

地狱般的生活邬女都咬着牙挺了过来,养大了如花似玉的女儿邬采萤。

尽管是村里最遭人嫌的一户,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邬采萤就是他们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

她眼睛又黑又亮,总是沉默带着笑,用肩膀挑起母亲工作的担子、减轻母亲的负担;

哪怕被一些同村人讥讽嘲笑、指桑骂槐了,她也只当听不懂,不痛不痒过去了。

然而邬女的心头肉、她养大的女儿,死在了十七岁的夏天。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半边赤/裸,被丢在世世代代守护的大山脚下。

七窍流血,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