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瑜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不打算直接质问骆佩瑶,对方肯定又是敷衍他哥那一套说辞,最后道歉了事。没有造成什么恶果,又有她爸的面子在,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他决定盯着那些人,看会不会再有动作。再摸摸骆佩瑶的底,查清楚她哪来这么大恶意。
不让宁宁单独去四川旅游,就是没弄清楚情况之前不放心。
结果,骆佩瑶真的迫不及
待动了起来,大概是路径依赖或者人脉有限,何燕鸿找的还是原来那个道上混的,对方在找急缺钱的大车司机。
这种手段,他太熟了,制造车祸肉|体上消灭竞争对手,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港城出过几例。
章怀瑜脸色一沉到底,眼底寒气逼人。
恨不得立刻去掐死骆佩瑶,握着手机的指骨咔咔响了两下,声音仿佛淬了冰:“盯紧了,别打草惊蛇,等他找到人达成交易再出手。你做过警察你最懂,我要铁证如山,再好的律师做辩护都没用。”
章怀瑜气极反笑,嘴角勾起森冷弧度。我管你为什么,摁实杀人未遂的罪,你爸也保不住你。
缓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章怀瑜若无其事回来,问了林管家,得知人在二楼露台晒太阳,他找过去。
阳光和煦,她躺在摇椅里撸猫,听到动静,转过脸,白皙精致的脸上绽放笑容,明亮的眼睛里都是欢喜。
章怀瑜满心欢喜,走过去抱住她,无意中不断收紧手臂。
感觉到他的力道不同寻常,何以宁诧异:“怎么了呀?”
章怀瑜只是有点害怕,怕出现无法控制的意外,他抱起她,坐进摇椅:“我得到消息,有个跟我不对付的人,放话让我小心点,我怕他朝你下手。”
何以宁惊讶:“这么猖狂。”马上安慰他,“国内治安好着呢,尤其是沪市这种大城市,估计对方也就是口嗨。”
章怀瑜哄她:“那个人脑子有点不够数,蠢人坏起来不按常理出牌,防不胜防。为了以防万一,我安排几个保镖跟着你,放在暗处,不放在明面上。最近尽量少出门,好不好,别让我担心?”
何以宁点头,她没那么头铁,拿自己安危开玩笑。她超怕死的好不好,自己还有那么多钱没花完,绝对会死不瞑目。
章怀瑜松一口气:“对不起,连累你了。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解决。”
“干嘛说这个,被神经病盯上又不是你的错,”何以宁亲了下他的嘴角,奖励一个安慰吻,“正好,我最近有点想学画画,这段时间就修身养性在家学画。”
章怀瑜失笑,她还挺能自得其乐:“学什么画?”
何以宁:“国画。”
章怀瑜:“我给你找老师。”
何以宁本想说让林管家去找,对上他的眼,从善如流:“不用找很有名气那种,我一个初学者找个耐心好的老师就行。”
章怀瑜点头,看着散在桌子上的照片:“都洗出来了?”
照片是这次旅游途中拍的,程英刚刚拿过来。
何以宁喜笑颜开:“你和程英的拍照技术越来越棒了。”
章怀瑜情绪值拉满:“那是你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她自恋点头,绷不住笑出声。
章怀瑜跟着笑,拿起照片一张张看,挑出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古色古香的庭院里,金灿灿的银杏铺满地,她坐在银杏树下的秋千上,红色襦裙飘逸似仙
,长发及腰珠钗满鬓,肌肤白皙如雪而眉眼乌黑透亮,笑容明媚无忧无虑。
他缓缓笑起来:“这张我放办公室,工作累了,看一眼立刻满血复活。”
何以宁皱皱鼻子,笑他:“红裙控。”
章怀瑜振振有词:“我只控你的红裙,准确来说,你穿什么我都控,我是宁宁控。”
饶是对他的甜言蜜语都快免疫的何以宁都有点耳尖发红,嗔他:“看你的照片。”
章怀瑜笑,接着挑出一张他们的合照,是他从后面抱着她,背景和人物都拍得很好:“这张也放办公室。”
“你放那么多干嘛,要不要整一块照片墙?”
“这个主意不错。”
何以宁赶紧制止:“那是办公室不是你家。”
章怀瑜乐不可支:“我逗你的。”
何以宁狐疑,怕他真人来疯,在办公室里弄一地方做照片墙。
章怀瑜忽然想起来:“你以前的照片在哪儿?上次说好让我看的。”
“在书房。”
章怀瑜问明白哪个位置,兴致勃勃去取,片刻后拿着好几本相册回来,抱着她继续看照片,先从日期近的开始。
“……这是大学毕业照,我们班长租了一批民国学生装。”
“我和兰熙第一次去故宫。”
“爬长城,累死我了,你知道爬到一半我有多崩溃,不想上又下不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长城。”
“高中毕业照,中学时期我都没什么照片。”
“初中作文比赛颁奖,我初中时作文写的还挺有灵性,高中就不行了,都是套路啊套路。”
“噗嗤~”
看见脸被腮红涂成猴屁股的小小宁,章怀瑜忍不住了,真心忍不住。
何以宁红着脸要翻过去,架不住力气没他大,被他单手圈住双臂不能动弹,恼羞成怒叫:“不许看不许看!”
章怀瑜偏要看,津津有味地看:“你这会儿大概十岁左右吧,这是要上台表演?”
何以宁恨自己没有毁尸灭迹,暴露了自己的黑历史,小学时被老师拉壮丁表演六一儿童节节目,鬼知道化妆那位老师的审美为什么那么惊悚,仿佛跟她们这群小学生有深仇大恨。
欣赏够了小小宁的黑历史,章怀瑜心满意足翻到下一页。
在何以宁看来小时候的照片都是黑历史,世纪之初乡镇影楼风,加上老人家的审美,懂得都懂。
眉心一点红,腮红如高原红,嘴唇红艳艳,衣服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她扮过唐僧,扮过许仙,扮过白娘子,还穿着红肚兜缠着红绸缎扮过哪吒,披过婚纱头巾,戴过旗头……年纪不大,人生经历那是相当丰富。
谁能想到如此多财多亿的白富美,竟然留下了如此丰富的黑历史,她不完美了。何以宁摆烂了,笑吧笑吧,小时候的黑历史,跟长大后的我有什么关系。
章怀瑜险些笑岔气,翻到下一页,笑容倏尔一顿。
穿着花衣服的小婴儿白白胖胖,小脸肉嘟嘟,足足三层下巴。
年代感浓重的竹藤圈椅,塑料感满满的假桃花树。
角落里的记忆猝不及防袭击了章怀瑜,他见过一模一样的照片,在老宅谦叔书房的相册里。
谦叔当时说是骆佩瑶的百日照,自己是震惊的,爸爸长得俊美矜贵,女儿居然不是小仙女,而是个白胖丸子,一点都看不出哪里长得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确定是亲生的吗?
因为照片背景太夸张,小婴儿胖得太夸张,长相和她爸反差太大,以至于他印象极为深刻。上次回港去书房找女娲的投资资料,无意中看到相册,还随手翻了翻,里面也有他们兄妹三的照片。
骆佩瑶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她小时候的相册里?
章怀瑜压下惊疑不定,若无其事地笑:“这是你吗?你还有这么肉嘟嘟的时候?那会儿多大,三四个月?”
“当然是我,刚好一百天,这是我的百日照。”何以宁坚决维护胖宝宝的尊严,“婴儿肥听说过没,我身体力行地证明了那句话——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她的百日照。
同一张照片,不可能是两个人的百日照,肯定有一个人不是照片里的人。
章怀瑜舌尖抵了抵牙关,骆佩瑶长得像宁宁,骆佩瑶同样长得像谦叔,可骆佩瑶是整出来的像。他当然知道骆佩瑶整过容,还是动骨头的大整。他已经想不起骆佩瑶最初的模样,只知道长相并不差,但是不像她爸,后来整得越来越像。
所以,宁宁才是真正长得像谦叔那一个。
怪不得,骆佩瑶明明原本长得不错,却愿意自讨苦吃削骨整容,她一而再地想在他们之间搞破坏,甚至不惜准备买凶杀人,都是为了继续蒙混骗人。
骆佩瑶的舅舅姓何,宁宁是不是随了母姓?
可谦叔怎么会糊涂到认错女儿?
还有,宁宁那个非洲矿主爸到底怎么回事?认错爸?
不清不楚的地方有不少,但十有八九宁宁才是谦叔的女儿。
章怀瑜咬紧后槽牙,下颚线绷到极致,隐隐作痛。
脑海中飘过一句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好恶毒一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