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煎水作冰(5)(2 / 2)

耶律器正巅峰的时期,舒长延还没有进入军队,因此和耶律器远没有昭和霄绛那么熟稔。

这次答应和昭一起过来,很大程度是因为舒凝妙经常提到耶律器,他不希望舒凝妙因此心生遗憾。

虽然熟悉,但耶律器和昭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说了寥寥几句便冷场了。

耶律器拍了拍床边,示意舒凝妙坐过来。

“学校里怎么样?”

相处时间虽然不多,耶律器居然能准确说出教过的每一个学生的名字。

越是生机枯萎,便越是渴望热闹的生命。

舒凝妙怎么也没想到,左右都是行使者,耶律器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病情,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形势,反而问他之前的学生怎么样。

舒凝妙在床边坐下,搁在被褥上的手微微陷下,她轻声道:“他们都很想你。”

尤桉还为他准备了慰问演讲和蛋糕,看来是用不上了。

“哎。”耶律器靠在软枕上,看向天花板,脸上苦笑无奈:“我还以为至少能到学期末。”

他也不想弄得这么不好看,最后在学生面前的印象,只留下那一滩狼藉的黑色黏液。

他死之后,痕迹很快会被清理,学生会在无法得到回应的消息中逐渐遗忘他。

真正知道他死亡的学生,也只有舒凝妙一个而已。

这一刻,耶律器突然失去了面对死亡的勇气。

舒凝妙的指尖逐渐攥紧戳进手心。

根据研究员的说法,耶律器至少还有两年,教到学期末绰绰有余。

耶律器突然恶化的身体,这些研究员口中的意外和天意,只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普罗米修斯。

她第一次和莲凪对话时,他明明说过——

“我们有办法让耶律器发病,自然也有办法让你暴露真正的异能。”

自训练场暴露之后,耶律器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普罗米修斯用了什么方法招致耶律器发病?

——这个方法,才是真正按下耶律器死亡快进的幕后真凶。

舒凝妙低着头,一字一句回答着耶律器的问题。

墙壁上的投影没有关,重复播放着闹嚷嚷的喜剧,刺耳的声音甚至偶尔会盖住她的回话,但没有一个人去关掉它。

就像一场普通的探望,他们来来回回说的,也都是普通的话题。

见舒凝妙说完,昭笑着说他:“你先在这里待着好好养病,下个月霄绛回来了,你就看她怎么骂你吧。”

耶律器没说话,舒凝妙坐在旁边,看见他把手边刚刚拿来扇风的册子丢给昭。

她坐得这么近,想看不清楚都难。

“安乐死”“协定”“申请”“同意”

分辨到这几个字样,舒凝妙马上

() 将头扭到一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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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我留着最后的尊严,行吗。”

“你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的领导是你。”耶律器大手拍了拍册子,又重重拍了拍昭的肩膀,把昭肩膀似乎都拍垮了一截:“签吧,我都签了,别小家子气。”

耶律器是笑着的,昭也是笑着的,憋闷的气氛没有半点缓和,仿佛人人心口都憋着一句未尽之言,除此之外说得再多,也只是徒增焦虑。

舒凝妙摸到床上的遥控器,把投影关掉,周遭的世界就像突然被打回原形,尽是死寂沉闷。

“能让我单独和老师说会话吗?”

舒凝妙放下遥控器,和昭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倚在一边的舒长延,轻轻眨了眨眼:“只要几分钟。”

舒长延用口型对她说道:不用我?

舒凝妙点点头。

昭似是在发呆,没有反应,舒长延走过来直接提起了他的衣领,昭的衣服繁复,构造似乎很麻烦,被扯出来就很难按回去,见状才回过神直接跳起来,拼命拍打自己领口,直到恢复原来的模样,才平静下来:“知道了,妹妹,我们出去待会。”

他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册子丢回去,逃也似的冲出去。

舒长延回头看了她一眼。

舒凝妙安抚对他笑了笑,示意没事。

这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耶律器表情依旧,带着看小孩的宽容:“你要和我说些什么秘密?”

舒凝妙没有开口。

指尖探进口袋里,能摸到维斯顿离开时塞给她那个东西的轮廓,坐在耶律器面前,她才想起来这东西触感为什么熟悉。

耶律器发病前维斯顿就让她送过一次口袋里的东西,他塞给她的,是之前那个小巧的玻璃药瓶。

维斯顿那么偷偷摸摸地给她,大抵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她不知道原因,但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她拿出口袋里的玻璃瓶,放在她和耶律器中间:“这是维斯顿老师托我带给你的。”

看到的那一瞬间,他脸上有惊讶,但惊讶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他很快拿起玻璃瓶,瓶身内部因为晃动发出细碎嘈杂的撞击声,里面八成是什么药丸。

耶律器没有急于打开,反而露出复杂的眼神:“他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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