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些府兵也都是倒霉催的,他们出来守着码头,紧急奉命出行,也都是带的硬邦邦的干粮。
不过他们比船员知道的多些,明白现在京城不安定,在这里喝西北风也比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强。
大年初一的夜里,崔伍和丁杰等府兵头目被召集到一起,骁骑军首领拿出令牌,责令所有人即刻离开码头,去京城捉拿反贼。
可是,他还没说完,身为副指挥使的林坚手起刀落,首领脑袋搬家,林坚拿着沾着血的令牌,当众斥责他假传旨令,实则是叛贼的同党,若是去京城,便是造反。
林坚命所有人继续把守码头,不放任何人从这里逃走,否则按违反军令,一律处斩。
林坚明显早有准备,他对洪州府兵了如指掌,认得所有校尉和副校尉,旁边的两排士兵手放在刀柄上,只要丁杰他们敢开口置疑,下场可想而知。
骁骑军是京城十二卫,各地方府兵归十二卫统领,林坚拿到了骁骑军令牌,洪州的所有府兵都得供他驱使。
丁杰他们都知道,京城那边定然是变天了。
表完效忠之心过后,丁杰等人被放了回去,趁着夜色,骁骑军内部又镇压了一批前首领的亲信。
洪州十几个营的校尉出来后腿都是软的,娘的,头一次摊上这等要命的大事,后背都被汗给浸湿了。
虽然有夜色遮挡,江淙察觉到不对,他没有乱走,果然等到了丁杰和崔伍等人。
丁杰将他喊到一边,手紧紧的握住江淙,低声耳语了一番,握着江淙的手不停的抖着。
他们这些府兵,大都在家乡做事,京城的势力都弄不清楚,此番被卷进了皇位争夺之中,无疑就是别人手里刀,他们不敢不做刀,却不知道做了谁的刀。他们先把后事交代给江淙,就算死了,家里头那一帮子人还得过日子啊。
丁杰等人想放江淙偷偷跑,江淙不同意,他看着京城的方向,李青文和杨树村的人都在那里,他定然不会一个人离开。
他伸手向丁杰要府兵的衣服,丁杰抬手就给他一巴掌,从嗓子眼逼出一声低吼,“混小子,你要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不拿这份例银,不要掺和这些打打杀杀!”
“江淙,听你丁叔的。”老宋在旁边劝道:“你虽落在边城,将来不定会如何,别为不知道的人送命。”
江淙道:“叔,你们不给,我那就只能硬抢了。”
只要他想,就能摸黑弄到自己想要的,这个丁杰他们也清楚,看着江淙一脸坚持,咬碎了后槽牙,只能如他的愿。
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事惊动了骁骑军。
就这样,江淙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在黑夜中混进了丁杰的营中。
大年初二的傍晚,天边成片的火烧云,通红通红,映的每个人的眸子都是一片血色。
远处传来一声鼓响,江淙趴在地上,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冰冷的地面,道:“有马过来了,千骑以上。”
他刚说完,鼓点更加密集起来,那是前方哨兵传来的信号,但是洪州的府兵却不清楚这鼓声是何意,以林坚为首的骁骑军已经下达命令,死守码头。
夜幕缓慢降临,远处,两艘大船慢慢向码头驶来。
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但是马蹄声却停在了码头二里以外。
林坚派人去查探,但并没有回音,江淙心里沉着,他知道,这一仗可能要打起来了。
他跟丁杰等人说要小心,前方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来,才刚看到前方一些影子,天空突然出现无数道破空声,一支支□□迎面袭来。
耳边瞬间响起哀嚎之声,浓重的血腥之气弥散开来。
“起盾!!”
洪州的府兵也倒下了许多,崔伍肩头也中了一箭,江淙弯腰,举着盾,拖着他和其他受伤的人往后躲。
在江淙的高声呼喝下,其他人也举着盾牌一点点靠过来,形成一道盾墙,将箭矢挡在外面。
这样的箭雨,除了躲没有别的法子。
他们躲,骁骑军也在躲,同时也在下达命令,只要箭雨一停,所有人便立刻扑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