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不想离开边城吗,耽误就耽误,不去也成,都依你。”说着话,李青瑞伸手摸着弟弟的脸颊,瘦的咯手,一点力道都 不敢用。
今天晚上的大哥尤其好说话,李青文察觉到了,立刻顺杆爬,“大哥,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很特别的人,你会反对吗?”
李青瑞道:“你就算想跟一头猪成亲,大哥都会亲自绑了它跟你拜堂。”
李青文笑了,喘息的嘟囔道:“江淙才不是猪……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别忘记今天说的话。”
李青瑞愣住了,手放在弟弟的脸边,半天没有动。
“大哥向来说话算话。”
听到回应,李青文终于满意了,摆平了大哥,自己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我去给你煮药。”
许久,李青瑞站起来,走出去,站在门口半晌,然后才发现一个长长的身影站在门边。
好像坐在船上,李青文感觉身体在晃荡,屋子里有点暗,他听到有人进来,是熟悉的味道。
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了他的,李青文用力拽着,床边的人顺从靠到了他的身上。
“哥,你上来,我教你个东西。”李青文轻轻拍了拍床,说道。
床边的人极快的上了床,两个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李青文微微坐起身,不用费劲,他就知道了对方大腿的位置,侧身慢慢的躺下去,脑袋枕在了结实的腿上,轻声道:“这叫膝枕,只有关系特别好的兄弟之间,才会这样躺,而且这里只能容下一个人,我先占了位置,以后你就不能再让其他人枕这里了。”
黑暗之中的江淙几不可查的点点头,“知道了。”
李青文咧了咧嘴角,小声道:“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身后的人道了一声“好”,李青文开口道:“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出生在小镇上,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哦,爸爸妈妈就是爹爹和娘亲,那里的人称呼跟我们这里有些不一样……”
“小孩小时候很幸福,到处跑,后来爸爸妈妈去世了,他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
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江淙颓然坐在床上,掌中的那只手无力的垂着,他的右手顺着腿上的人的侧脸划过,抖的无法停下来。
一边说,一边回想,李青文头更晕了,从前清晰的画面现在变得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阳光明媚的那一天,“他拿着红色的通知书,来到了爸爸妈妈的墓碑前,正说着话,突然看到远处站着一头白鹿,白鹿通体雪白,它站在马路上,看着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刺耳的鸣笛声……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跑到了路上,被撞出去了好远……”
“但是他没有死,在另外一个地方活了下来……”李青文嘴巴动着,声音却已经低到了极点,几乎是在呢喃,江淙要紧紧的贴着他的脸才能听的清楚。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哥……”床上的人努力的开口道:“即便分开,总有一天也可能会重逢。”
两张脸紧紧的挨在一起,都被打湿,眼泪混合,分不清彼此。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李青文终于想起了曾经被遗忘的画面,他被撞到在地时,那只白鹿走近,大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然后他不知道怎么爬到了鹿的身上,那只鹿好像会飞,带着他跨过无数的山和水,他本来正在四处看,鹿突然消失,他忽的从空中坠落。
他直直的落在了树林小道的一个人身上,还没弄清楚情况,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温热的血喷溅在脸上,一直轻飘飘的身体一下就不一样了,那血仿佛一个灼热的烙印,深深的印刻在灵魂深处。
他猛的抬头,就见一条手臂挡在上方,手臂的主人离他很近,面容却看不真切,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雪还下着,一队爬犁从庄园中驶出,一路向南而行,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辙印。
南下的路上途经高高的石山,爬犁经过时,远处山峰顶的雪颤巍巍的动着,但是落雪越来越多,顶端雪粒便滚落下来,一开始只是几粒,后来是一捧,然后便越来越多,如同浪头一般,从两边的山顶拍下来。
拉着爬犁的马惊慌的叫着,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鹿鸣,悠远而又空灵,一只雪白的鹿出现在雪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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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终于逃出了雪崩。
白鹿没有停留,它跑向森林,离开时,背上多了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