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的眉头舒展开来。
李青文的衣服湿的厉害,他去旁边房间换了下来,好再冬日里穿的多,脱了一层,还有好几层。
江淙站在门口候着,待李青文换完,俩人没有立刻回去,去了前庭。
前庭种满了梅花,此时沐雪盛开,花瓣清清淡淡的,隐隐的香气不驯无尽的寒风。
赏完梅花,李青文和江淙去前楼的文香墙,就是那面挂满了纸扇的高墙,跟上回来时相比,这面墙更厚了,一层又一层的挂满了颜色和种类各异的扇子。
看来,恣华阁的生意不错。
还未到时,就看到有小厮扶着梯子,梯子上站着一个人,在上面翻找哪个扇子,旁边身着鲜艳衣衫的女人仰头看着。
“寻到了。”上面的人取出其中一把扇子,念道:“醉醒梦星河,弦起绿烟波。”
“取下来,取下来!”女人急道:“只有这一把,其他的还有没有?这个死丫头,早就跟她说收起那些没用的心思,那个人眼里只有银子,没有她!”
说话的正是刚才侥幸脱身的蝴蝶娘子,她实在是怕了弘毅,担心再出事情,赶紧让人把李青卓的东西都统统烧掉,省得再触霉头。
听到了从前二哥所做的诗,李青文抬头,正好看到蝴蝶娘子要撕扯那把扇子,连忙开口道:“还请手下留情。”
蝴蝶娘子刚进门时,李青文和江淙出去换衣服了,没有见到,旁边的小厮飞快的给她使眼色。蝴蝶娘子将纸扇折好,笑脸相对,“客官有甚吩咐?”
“既然不要了,这扇子可否卖与我。”李青文伸手去摸银子,他上次特意仔细瞧了,题着二哥诗的这把扇子做的很是精致,若是这样毁了,有些可惜。
说完,李青文又补了一句,“上面那诗是我二哥所作。”
蝴蝶娘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青文,江淙向 前微微倾身,挡住了她的大半视线,客气道:“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屋里的人都喝过了几巡,李青文和江淙才进来,周丰年喊着要罚酒,李青文乖乖受罚,低头看到桌上的酒碗,立刻求饶。
趁着他们嚷嚷个不停,李青文悄悄绕到了李青卓的身后,把扇子递给了他。
李青卓喝酒向来不在脸上显现,只在眼睛里,此时双眸浮上一层水,眼睛眨动时,水光波动,漾个不停。
接过扇子,李青卓随手打开,瞧见上面诗,静静的看了片刻。
周丰年知道那面扇子墙,端着酒碗走过来,俯身一瞧,道:“湖州贡纸为扇面,龙鳞竹为骨,若是都这般不惜银钱,这恣华阁的扇子墙,只怕挂的都是金银。”
李青文可没有他那么好的眼力,听说之后,只觉得自己刚才过的太对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东西有何玄机,纷纷开口问,滴酒未沾的周从信便一一道来。
李青卓手里的扇子只有诗,另外一面是空白的,并无一物。
大家面露遗憾,原本还想看看,能画个什么。
正要将扇子收起来,一只手伸到了李青卓的面前。
须臾之间,纸扇便到了弘毅的手中,他垂下眼睛,将扇子在掌心把玩片刻,然后“唰”的一下打开,开合之间,声音有几分悦耳。
“空着却有几分扎眼。”说着这话的弘毅,在在光洁的扇面上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白玉一般的纸上,鲜红的漆印清楚异常,染着朱漆的字体犹如藤蔓,嚣张肆意的伸张着,只不大的一枚印信,却张牙舞爪的显现出几分霸道来。
盖完了,弘毅看了两眼,十分满意,要叫人挂回去。
李青卓抢先一步把扇子拿了回来,塞到了自己怀中,即便是私印,盖在白纸上也十分的不妥,更不能大喇喇的放在这种地方。
江淙靠在木榻背上,头微微歪着,李青文的鬓发在他的侧脸调皮的戳个不停,他伸手摸了一把,眼神扫过李青卓和弘毅,转瞬便掠了过去。
这酒一直喝到后半夜,李青文第二天毫不意外的起来晚了,其他人都走了,只有江淙在等他。
既然已经晚了,李青文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一觉睡到了晌午后。
到家后才知道今天一早官兵把恣华阁给围的铁桶一般,弘毅被抓回公主府,因为他没有抵抗,所以没有甚动静,甚至没有惊动里面的客人,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李青文。
目睹了一切的齐敏告诉李青文,弘毅被抓回去定亲了。
从前统领京城数万禁军的首领,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囚禁在家中,被逼婚。
李青文理解为人父母关切之情,但觉得逼婚特别不好,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是人,古往今来,因为这个而造成的悲剧太多太多了。
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弘毅救过二哥好多回,李家人从来不是玩恩负义的,所以,连着数日没寻到二哥,李青文就去找了秦舒元。
他第一个找的是苏树清,只是正值各个州县的税赋入库,户部忙的彻夜燃灯,在门外被算盘子声音震的耳朵疼,李青文就没打扰他。
秦舒元也不闲,李青文到翰林院,引他进去的小吏先是到了偏殿,里面的人说秦大人刚走,去了待诏厅,李青文跟着去了待诏厅,到了依旧没有看到秦舒元的影子,说是才去了典簿厅。
等李青文见到秦舒元时,他正在看请柬,公主府发来的定亲观礼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