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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拣着下朝后不久的时辰离府,想要和江怀允正儿八经地告个别。

偏偏天公不作美,等到最后,只等到林管家带着歉意的传话:“王爷叫人带了话来,他今日抽不开身出宫,没办法来送您,王爷叫您不必等他,路上注意安全。”

谢祁沉默半晌,才道:“本王知道了,有劳林叔。”

*

临行前没能见上一面到底遗憾。

皇陵离盛京近,虽有书信来往勉强能够聊以慰藉,可一个人静得久了,难免多想。

想离京那日没能话别的遗憾,想相处时他不曾意识到的静默,想阿允偶然望过来的眼神:平静,带着不易察觉的打量……

很多事情压根儿禁不住深思。

他自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将心事藏得极隐晦。可没想到,原来早已破绽百出。

阿允知道他有隐瞒,一直等着他坦白。

可他却一瞒再瞒。

意识到这一点,再去想离京那日江怀允的缺席,他没来由地生出些许恐慌。

感情这种事,要建立起来太难,哪怕是一眼万年的心动,也不足以支撑一个人鼓起勇气走进另一个人的人生。可是要将感情消磨掉,却是再简单不过。

日复一日累积的失望,长时间的分居两地,仅靠书信维持的单薄联系……

仿佛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渊。

有那么一瞬间,谢祁想要立刻回京。可那如梦魇一般的情景却始终盘亘不散。

他鲜见迟疑。

在离父母最近的地方,他仿佛失去了掩藏情绪的能力。

李德有来给他送晚膳。

谢祁心不在焉地挑着面,慢吞吞地塞进嘴里。

李德有看了半晌,终是没忍住问:“殿下这些时日……有心事?”

谢祁吃面的动作一顿,许久没有抬头。

似乎看出来他不愿意启口,李德有也不穷根究底,叹了声,他劝慰道:“殿下纵使心里藏着事,也万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凡事总有解决之策,可若是身子垮了,纵有灵丹妙药也回天乏术。”

谢祁沉默良久,轻不可闻地问:“若是无计可施呢?”

“殿下说什么?”他声音太轻,李德有只听了个音儿,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谢祁抿了下唇,握紧筷箸,低声问:“倘若明知接近一个人只会给他带来灾祸,那……还应不应该继续靠近他?”

李德有问:“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谢祁垂下眼,声音发紧,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怕。”

——是想靠近,却又怕让人受伤。

殿下向来傲骨,何曾言惧?

李德有有些心疼地望着他,温声道:“尚未发生之事,殿下怎能笃定是灾祸?”

“我做了一个梦……”

李德有并未因此而打断他,反而颇有耐心地静静听着他的倾诉。

谢祁声音飘忽:“梦里种种,都真切地仿佛曾经发生过。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