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真懊恼中兼着一丝迷茫。他对神君有龃龉可不代表他否认圣阙统治。中元殿里还供奉着他的先祖牧闻。如果他当真与反贼为伍,那不仅牧家千年名誉毁在他一人身上,连整个祖洲都难逃其咎。
“若是换之前,我会直接把你交上去。但现在……”他盯着苍厘的眼睛,缓缓道,“现在我打算和你问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与龙神有关吗?”
猜得真准。
苍厘默然良久,忽觉疲惫之至。只淡淡问道:“如果我说,当初杀害圣者的不是将军,而是神君,你又作何感想呢?”
“但你针对圣阙也不是为了圣者,是为了龙神吧。”牧真不像齐逍那么好糊弄,一语道破天机。
“……所以你问我是什么意思?打算在这里杀了我吗?还是问清楚了好将我当作要犯抓回去?”苍厘冷笑,不声不响按住无终剑。
牧真悲伤道:“这一路上你都是在利用我吗?”
“是啊。我在利用你。”苍厘平静道,“誓言和契约是怎么结成的,你莫非都忘了?”
牧真鼻尖拧红,咬紧下唇,吐息开始打颤。
“我已经推开你好几次了,是你非要缠上来的。”苍厘心里冰凉,明知道应该冷静以对,但见牧真这么悲愤心碎,他却遏制不住口不择言,也不知道想要激怒谁似的,很恶劣地笑了,“还好每次都有你,我真的省了不少事。尤其这次,如果不是你一定跟着来,三灵刻的秘密我怕是永远不会知道。”
牧真冷冰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要跟着你。”
苍厘一怔。牧真这话问到了点子上。苍厘先前无数次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也只是匆匆略过未曾细想。他如此聪明,感知到了里头的禁忌之意。这次,牧真带着悲伤的冰冷诘问,却如一把尖刀,血淋淋将他的心剖开,要他直视。要他看清。
苍厘轻轻笑了,石室八方皆起回声。他无不讽刺道:“圣灵子不会真想同我好吧。那可是很遗憾的事。我们之间隔了不止天堑,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得不说月眉老是很有远见的人,你送的剑最后说不定真会杀了你。”
他坦然坐着,心中到底起了杀意。
如果牧真要将这事捅漏出去,那么他必须要杀了他。
他必须要,杀了他。
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心头那阵痛却直起不落。
苍厘想,契约的作用那么多,偏偏不能抹去记忆。真是可惜。
他本应清明肃杀的脑子此刻乱做一团,全不能想见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式。
因为他无数次推开牧真那个时候,早已在心中下了决断:这个人是不能受欺瞒的。这个人是应当被尊重的。
这两句话,苍厘偏偏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面上带笑,心里差不多已经想见牧真的决断。
既然他非要问清楚,那就证明他不会在这里将自己弄死,起码要带活的回去同神君复命。现在自己未必处于劣势,如果把算好时机,当能背水一战。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长痛不如短痛,苍厘索性开诚布公:“既然如此,不如来比试一场。谁输谁死。”
牧真猝不及防:“你要杀我?”
“本来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