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你们天生男主角,可真够戏剧性的,见个面都能搞得跌宕起伏!我差点有种看古早言情文的感觉,男女主之间的误会打死说不清,急得人跳脚。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作者精心设计的,就是要让你急让你骂。”
想到自己写文的冷遇,我不禁咬牙切齿:“哼,有朝一日……”
“干嘛?”郁风大概以为我又要立什么转头就忘的宏愿。
“一边被骂得狗血喷头,一边数钱数到手抽筋。”
“任重道远。”郁风冷着俊脸点点头。
我自己忍不住笑了,嘻嘻嘻地往鸡皮上泼孜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对了,你好像没有说,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嗯……大概,紧张,开心。”
“啊?紧张?开心?难道没有恼恨、怨怪之类的吗?”我以为,在两年的等待之中,在一次次盼望落空之后,人心是会恼怒暗生的。
郁风略一思考,摇头道:“具体的忘了,只记得看见他的那一刻,是紧张和开心。”
我想,如果郁风愿意仔细盘剥他的记忆,一定一定能找到许多因为思念和担忧而产生的怨怼。不过只要等的那个人到底回来了,狂喜就能卷走暗恨,顶多留下一点心酸。
我又问:“那么那时候,你对他的感觉是爱吗?”
我们的谈话里,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爱”这个字眼,不过郁风用沉默来回答我。
我可以理解他会觉得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对于刚满十八岁的郁风来说,“爱”这个字眼令他感觉陌生且尴尬,人对未知的东西会本能排斥,包括“爱”,没有得到过“爱”的人骤然面对这个字眼,只会感觉到尴尬和惶恐。
郁风那时对许远的感觉,是认为他好复杂、好难以把握。
可是这也太幽微了,让我来简化一下吧,我斩钉截铁地说:“你爱上他了。你十六岁就爱上他了!哪怕是在分开的日子里,你对他的爱也没变!”
郁风捂着上半张脸笑起来。我反正觉得,他笑得挺释然的。
“我猜,许远答应你‘后天’去找你,他是不是又食言了?”
郁风眼睛变圆了,突然像他养的狗,“怎么猜到的?”
“哈!许远——我算把他看透了,这个没有责任心的家伙。”
郁风微微皱眉,“他不是故意的,他家里确实有事。”
“什么事?有事不能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吗?还有,他以前莫名其妙突然消失两年,两年没有一个电话。这不是薄情寡义是什么?”
郁风一脸不赞同,云淡风轻地摇摇头,跟个圣父似的。靠。装什么淡定。)
目送许远的巴车走远,郁风慢慢走回学校,他知道晚自习会迟到,但是一点也不想赶时间,甚至停下看了会儿公园里的花草树木。就是突然觉得,全世界又变得鲜活起来。
回到教室,班主任鲁达占了晚自习讲卷子,见本校第一名散步似的走进来,不轻不重地说了他两句。郁风则带着神秘的微笑说:对不起,鲁老师。
下了晚自习,郁风匆匆赶回寝室,洗过澡,开着台灯坐在桌前,郑重地打开许远带给他的塑料袋,呆呆看了半晌荔枝,然后拿出诺亚舟电子辞典的盒子,用眼神把龙飞凤舞的“十八岁生日快乐”临摹的十几遍。
电子辞典能查单词查成语和古诗词,还有俄罗斯方块之类的游戏,有几十首英文歌,还有笑话大全。
郁风捧着辞典看了两天笑话,到了约定的那天,许远没有出现。
那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