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不觉得自己的头有什么问题，但头疼之后，北山简直无法忍受自己的脑袋，顶着这样的脑袋立在兰酩面前，他都有羞愧的感觉。

“山神庙。”

“你――想――去――山――神――庙”

北山不仅不笨，反而很聪明，更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他能透过兰酩惑人的皮囊看到内里的心思。

此时，他就看穿了想去山神庙的是兰酩。

“我想去。”白发青年含笑点头承认，山神庙在北眠山里，他自己一个人去不了，唯一可以带他去的人就是北山。

而这，也正趁北山的心思。

他回到竹楼，就是为了把兰酩再次带走。

兰酩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抢，哪怕是他的阿爸。

北山开始准备他和兰酩要带的东西，他自己是个怎么都能活的怪物，拿的东西基本全是为兰酩准备的。

已经很累的兰酩在北山的床上沉沉睡去，他很放心，北山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

收拾好的北山走进自己的屋子，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白发青年正睡得香甜。

北山小心地将兰酩从被子里抱出来，然后用毯子裹住。

兰酩被有些凉的毯子激醒，雪白的眼睫颤动了下，缓缓展开，“都准备好了吗？”

北山的神色有点儿古怪，他咧了下嘴，语气有种克制之后仍让人察觉的不正常的颤抖。

“好――了”

兰酩低低嗯了声，北山胸腔震动，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你――讨――厌――这――里，对――吗？”

兰酩看着北山的神色，感觉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对。”

逆光的背景下，北山金色眼珠中间裂开的漆黑竖瞳更加恐怖。

这怪物说：“那――我――们――让――它――消――失，怎――么――样”

这座竹楼，对北山只剩下屈辱。

有那么一瞬间，兰酩觉得是恶鬼抱着自己在耳旁嘶嘶着蛇信吐出这句话。

该说北山不愧是恶鬼之子，黑化了的语气和恶鬼非常相似。

兰酩仰头看着北山，脸上浮出一抹虚幻的微笑，“好啊。”

他想起了在幻觉中看到的被捆住手脚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新娘”，还有那个看不清脸的新郎抱着他走的28层楼梯。

走出房间，香气四溢，用来祭神的香油在地板上缓缓流淌，如蔓延开来的蛇群。在地板中央，是快烧到底的红蜡烛。

北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生有鳞片的可怕怪物抱着白发青年走出竹楼，一手举着黑伞护着怀里的人，残忍凶戾的眼睛却是兴奋地望着竹楼。

当竹楼内的最后一点红蜡烛烧完，火苗便如北山所想蔓延到祭神的香油上，彻底引燃。

大火终于在竹楼内烧了起来，整个二楼都被火焰吞噬。

先是餐厅，然后兰酩和恶鬼的婚房、床底有恶鬼棺材的祭神的旧屋。

北山想起了兰酩和恶鬼在婚房挂的婚纱照，他亲手拍的，因此断了指骨，照片里兰酩很美，但不是属于他的。

被火烧成灰才是它的结局。

兰酩是他的。

“它会被烧死吗？”

兰酩淡淡问。

问完，他自己就觉得这问题可笑，恶鬼没有形体，怎么可能会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