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召他来干什么?”明德帝盯着贺鸿锦,反复念了几遍,心中已有计较,笑着抚掌道:“好个阮成庸。既然如此,算他活该。”
贺今行却半信半疑。阮成庸就这么脆弱?皇帝召他进宫,他就怕得意识不清,滚下台阶偏偏还倒霉得把头磕破了。
“陛下,那这件事?”他开口请示,看向御案上那几份文章试卷。
明德帝已然平静,道:“交给贺鸿锦吧,正好是个线索,说不定能让这桩大案结束。”
“是。”贺今行本来做好了与阮成庸对质的准备,然而人死得突然,于情于理,剩下的事确实都该归刑部处理。他从顺喜手里接过那些东西,再转交给贺鸿锦,将个中缘由也一并告诉。
皇帝要静修回复元气,两人便一道告退。
大太监也领着一干小内侍暂且退下,和两个心腹到远离主殿的耳房里稍坐。
门一关,常谨便躬身小声叫“干爹”,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双手递给对方。
顺喜一看那花色便知不是宫中内侍所用之物,一巴掌赏到他脸上,“我就这么教你做事的?”
“干爹打得好!”常谨被打得头一歪,却迅速转回来,跪下抱着干爹的大腿,哭道:“儿子以为就是平平常常的一趟,没想到有个杀局。是儿子蠢,儿子知错了,您救救儿子。”
顺喜被抱着晃得心烦,扶持来的亲缘有再多偏爱,一次次牵扯到己身安危,也要被耗尽了。但他们这等无根之人,在宫里在陛下面前是一气连枝,更何况摆明是他亲自调教的人。
他掐了下手心,低声说:“自己找个地方烧了。再有下次,咱家想替你遮掩也遮掩不了了!”
“是,是!多谢干爹救命!”常谨松开他,攥着荷包拼命磕头。
“等等。”顺喜点住他的脑袋,“把荷包给何萍,让他去,免得你被人看到说不清。”
“这……”常谨犹豫了一瞬,头磕下去,举起荷包,“是,干爹说得有道理。”
何萍不声不响地拿过去,当下便回他自己主管的直殿监。
另一边,贺今行出了端门,回通政司待一会儿,再寻个由头出宫,好和贺鸿锦错开。
他到悦乎堂换下官服,奔至阮成庸的家宅。
那个常太监频频觑顺喜的脸色,嘴里未必全是假话,但肯定不全是实话。
阮成庸多半知道此趟进宫的目的,既然路上没出问题,问题必然出在家里。
贺今行翻墙进去,刑部人已经先到,报了丧。
阮宅此时只有一妻一妾并几个奴仆,骤闻噩耗,如同天塌下来般,聚在正厅哭成一团。刑部官员问讯不顺,还得安抚她们。
贺今行想到常谨说阮成庸出门前独自去换了官服,便趁机去阮成庸的卧房。他不熟悉宅子布局,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落地便听见屋里似有翻箱倒柜的动静。他当即推门进去,只见柜门开合,一道白色的人影破后窗而出。
他反手带上门,拔腿就追。
白衣人飞檐走壁,如燕子一般轻盈而迅捷。
贺今行慢一步追出阮宅,以致始终落了两三丈的距离。一路奔跃到沿街的屋宇,底下街道人来人往,他用手帕蒙了面,顺势将两枚铜钱掷向那道背影后心。
铜币破开空气发出低促的尖啸。对方瞬间扭转身形,匕首同时出袖,左右连挑,将两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