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在睡前定了闹钟, 陆今可能会一觉睡到中午。
从那个温馨的梦里醒来,倒也没有梦境忽然中断的恍然,只是被一些说不上缘由的难过且低落的情绪萦绕着。
失魂落魄的感受让她心口发疼,似乎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以至于醒来之后坐在床上很久, 都没能将那撕扯着她的割舍感从心上挥去。
直到敲门声将这思绪打断。
是朝辞?
立即将睡得凌乱的睡衣重新理好, 在镜子面前好好端详了自己一番, 确定看上去没有太多不礼貌的睡痕之后才去开门。
要不是觉得将朝辞晾在外面时间太长不好的话,她非得洗漱完了再去开门。
没想到门外并不是朝辞,而是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类似管家的年轻短发女孩。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陆小姐。”那女孩嘴上带着歉意,可言语和冰冷的表情一点都不客气, 她手里捧着一条石青色的长裙,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陆今说,“这是主人为您准备的裙子,如果您今天想要换身衣服,可以试试它。”
陆今的确不想再穿前天穿出家门的那身衣服了。生理期用的东西她倒是一早就随身携带着, 不必尴尬到向朝辞要, 可没回家就没有可以换的衣物,这点实在要命。
来的路上她已经观察过了, 朝辞家的位置恐怕连送外卖都要单独加配送费,商场更是不可能有。
没想到,朝辞居然已经为她想好了。
“谢谢。”
即便眼前这位称呼朝辞为“主人”的奇怪少女对她不太客气,但看得出来这人跟朝辞的关系应该很近, 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没见着她, 但现在面对面了, 陆今觉得自己应该礼貌一些。
“请问,朝小姐呢?”将裙子捧在怀里,陆今有些好奇地询问。
毕竟这几天她和朝辞形影不离,上下班都亲自接送的朝辞为什么突然不见踪影,一大早由位看似管家的少女来给她送东西,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提到朝辞,小宿原本就带着几分冷意的眼睛,又多了一丝犀利。
“主人病了。”她的语气很生硬,“她需要休息。陆小姐有什么话我可以转达。”
“病了?”不算是很意外,但陆今听得心上一紧,身子前倾,调都高了一些,“怎么病了?严重吗?我想去看看她。”
小宿直接拒绝了她:“不必了陆小姐,主人现在需要静养,不适合见任何人。今天您不是还要出门吗,由我送您去。”
作为一个在文娱圈里工作数年的演员,即便她不是一个擅于迎合的人,可别人嘴里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嫌弃和抗拒,她自然听得出来。
“那等她好一些我再去探望她。不用您送我,我自己去就好了,多谢……”
陆今还没说完,小宿很强势地接话:“半小时后我在车库等陆小姐,时间够吗?”
陆今:“……”
小宿提起一点虚伪的笑意:“半小时后见。”
说完便走了。
陆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散发着一种阴沉的低气压,和她那张可爱的脸蛋一点都不匹配。
陆今抱着裙子回到房中,若有所思的时候,发现了桌上有一盆花毛茛倒了,洒了一桌的土。
“怎么会倒了?”
看不得被栽培之人精心呵护的娇嫩花朵受这等委屈,陆今把裙子放下后将花盆扶正,再细致地将所有的土都装了回去。
仔细检查,幸好脆弱的花瓣没受到什么伤害,不然朝辞是不是该心疼了?
陆今安心地甜笑了一声。
洗漱后换上了裙子,无论是肩宽还是胸围,亦或者是腰身下摆,全都非常妥帖,就像是为她量身订做般合衬。
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这石青色长裙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的,可穿上之后立即有种来自其他时空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让她刹那间变成了这陈列着无数稀罕古董宝贝屋子的主人。
一枚戒指突然在她的余光内闪了一下。
那枚放在红丝绒衬盒里的戒指就在铜镜边,陆今的注意力被它吸引了过去,将它拿了起来,在指尖出神地端详。
精巧的戒托上镶嵌着一枚血色宝石,宝石的色泽质感是陆今从未见过的,仿佛里面藏着亿万年沉淀下来的星辰余烬。
它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引诱着陆今,让她心怦怦直跳。
来,触摸我,戴上我,我是属于你的……
就在要将它上手指的一瞬间,陆今猛然回神。
我在做什么?怎么可以没经过主人的允许就随便乱碰别人的东西?
立即将戒指放回了盒子里,陆今对自己奇异的念头不太理解,若有所思地看着镜子,忽然想起在T大厦卫生间里的遭遇,一下子头皮发麻,忍不住回头。
身后没有任何威胁,只有满室温馨绽放的花。
……
小宿轻轻推开朝辞的房间门,里面昏暗无光,被满满的阴冷感覆盖,仿佛是一处令人瑟瑟发抖的冰窖。
“主人,裙子我已经送过去了。”
没人应答她。
朝辞的床上似乎躲着一个人,正用厚厚的被子裹紧身体。
小宿的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隐约流淌出来几声只有野兽才会出发的低喘。
“主人?”小宿实在担心,上前轻轻地推了推,“您还好吗?我再渡一些妖气给您吧……”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说完,小宿突然被迎面撞来的巨大力量卷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狂风和热意几乎在一瞬间将她的骨头融化,就在她后脑勺狠狠撞在地板上,还昏沉着完全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一只兽爪直接罩住了她的脸,一把将她结结实实地扣在地上,尖锐的指甲瞬间划破她的肌肤,血洒了一地。
“主、主人……”
小宿被完完全全控制着,脆弱的脑袋被无法忤逆的强压紧压,脑袋几乎在下一刻就要被捏爆。
透过兽爪的缝隙,她惊惧的眼睛对上一双只有杀意的狭长兽眼。
妖兽喉咙里发出饥饿的嘶吼,痛苦、焦躁和绝望,全部化作了无边的火焰。原本就庞大的身躯还在持续变大,背毛像火舌一般往天花板上舔。
整个房间从冰窖变成炼狱,只在瞬息之间。
小宿双手用力推拒着兽爪,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摆脱对方,可那妖兽压制她仿佛像捏死一只苍蝇般容易,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它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