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柳觉得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就随口揭了过去,站在谢巫煜旁边,给他打下手,递点东西什么之类的。
谢巫煜也不在意,没有多问。
倒是裴柳忽然想起了之前没得到答案的事,手撑着料理台问:“对了,你之前说我不会死,到底是什么意思?话说一半,太吊人胃口了。”
谢巫煜慢条斯理地切着洋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吃了那么多鬼气,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裴柳心里一咯噔。他当然担心过,只是身体一直没有任何不适,慢慢就忽视了。
“……是有什么问题吗?”裴柳脸上不禁浮现出紧张的神情,泪汪汪问。倒不是哭,只是因为离得近,被洋葱刺激到了。
谢巫煜很快切完了洋葱,洗干净手,拉着裴柳走到一边,帮他擦眼泪。
裴柳抬起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说自己来。但谢巫煜捉住了他的手腕,动作有些不容抗拒的意思,继续帮他。
“不用担心,吞噬鬼气对你有好处。一开始,我在别墅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灵魂都是不稳定的,和这个世界不相融,现在已经好了。鬼气被你吸收后,就成了你的力量。”
裴柳惊讶,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变成我的?那我能像你一样,操纵鬼气,凝聚出煤炭球吗?”
他指的是谢巫煜之前弄出来的,负责打扫卫生,长着小触手会叽叽叫的小黑雾。
谢巫煜动作一顿。他知道裴柳很喜欢那些一团团的黑雾,但没想到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它们。谢巫煜微笑:“你可以试试。”
裴柳还真开始尝试了,但怎么都找不到感觉,不得不求教,“谢老师?可以小小地指导一下吗?”
谢巫煜很有耐心,从身后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臂,缓缓下滑,圈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裴柳很敏感,痒得忍不住微微颤抖。
谢老师确实教了他,只不过课上到一半,谢老师就饿了,继续下厨,爆炒柳尖,雪白细嫩,含着翠绿的春意,炒出了不少清甜的汁水,放到料理台上时,还不小心溅出几滴,落下一小片湿痕。
裴柳也吃得很撑,感...
觉肚子都有点酸,不得不到阳台站着吹吹风,顺带消食。
谢巫煜走过来时,他还有点警惕,下意识往旁边躲。
谢巫煜笑了,“我只是陪你吹吹风,要不要坐下来?”
裴柳歪头打量了他一会,确定他没有在这里吃柳的意思,才在阳台的藤椅坐下。
恰好这时,裴柳的手机响了。
是赵海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去过那家寺庙,还说祈愿了是要还愿的,不然是对神不敬。
裴柳点头。他现在相信鬼神的存在,对神也心存敬畏。
挂了电话之后,裴柳和他说起这事。
谢巫煜意味不明地笑了,“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夜里。
裴柳在床上睡得很沉,并不知道,谢巫煜就躺在他身边,轻轻摸着他泛红的脸颊。耳垂,锁骨,肩膀的皮肤上都有着隐约的咬痕,刚才裴柳还骂他是不是狗。
谢巫煜嘴角翘起,笑着应下,又咬了几下。
一片漆黑中,谢巫煜声音低沉,恍若自语,“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这影响不到我,你也是的……对吧?”
他的指腹蹭过裴柳的唇,缓缓道:“别让我失望,就算你后悔想走,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裴柳低哼一声,无意识地倾身向前,钻进谢巫煜的怀里。他现在已经习惯和谢巫煜一起睡觉了,如果他不在,反而会觉得少了什么。
谢巫煜笑了一下,搂着他的腰,低头亲了他一下,也闭上眼睛。
第二天。
裴柳就和谢巫煜一起去了寺庙。
走进去的路上,裴柳随口问:“你们都是神,会认识对方吗?”
谢巫煜平淡点头,“认识。”
裴柳惊讶转头。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还真认识。他有些好奇,“怎么认识的?”
谢巫煜却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裴柳皱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而这时,前方正好走过一个眼熟的身影,是之前那个年轻和尚。
他抬手就要打招呼,谢巫煜却忽然说:“看他的脚。”
裴柳下意识垂眸看去,发现和尚脚下方空荡荡的,没有影子。
……他是鬼?!
裴柳很意外,因为那和尚看起来太像个活人了,也没感觉到鬼气。但再一想,也确实没见过他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说话,他走过时,别人都没看他一眼,像是不存在这么个人。
和尚慈悲,死了之后没有变成失去理智的凶残恶鬼,这寺庙里的神也没有驱逐他。不过,他是因为什么执念留在这,没有去投胎?
裴柳抱着疑惑,慢慢走进庙宇。
他看到了昏暗光线下的神像,与人同高,神态栩栩如生。但太像人了,反而有种难言的诡异感。
踏过门槛的瞬间,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镜面,裴柳意识模糊,眼前忽然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
裴柳慢慢睁开眼睛,头晕脑胀,身体乏力。
他朝四周看去,入目皆是一片红。
还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了,秾丽的红色,刺绣精致,看起来像是……古代的喜服?
身下摇摇晃晃...
,感觉是坐在一顶轿子里。
这是什么情况?他又穿越了吗?
裴柳勉强伸手,想掀起窗口的帘布往外看。
但刚看到一点山林树木的景色,一只手就压下帘布,同时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低声严厉劝诫:“你就别乱动了,能去供奉神是你的荣幸。马上就要到了。”
裴柳皱眉,模糊间,又听到那老妇说——“这是献给神的祭品,你们都看紧点,要是不见了,小心你们的贱命。”
他的头很晕,浆糊一般混乱。肯定是被下药了。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想逃,也走不出这个轿子多远。
他想起来,自己刚才明明还在寺庙里。跨过门,突然就到了这里。那谢巫煜呢?他又在哪里?
刚一想到谢巫煜,脑海里就响起一个沧桑威严的声音,“我送你进来,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声音是谁?寺庙里的那位神?
他,是指谢巫煜吗?
裴柳正想着,轿子停下落地,有人扶着他出来,也可以说是强行架着他往前走,不让他有机会逃跑。
他被送进了一间像宗祠的建筑里,古老而阴森,穿过朱红色的大门,脚下是青石板路,有着下过雨的湿润水痕。
门前挂着珠帘,暗红色的,像被血液浸染过。
从头到尾,扶着他的人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说话,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极了惊扰到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
裴柳被用力推进去,头毫无防备地撞上珠帘,珠子之间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就是那些架着他的人,转身飞快跑离的脚步声。厚重的大门被关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古老的屋内,就只剩下裴柳一个人。
他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但浑身疲软无力。
裴柳也不为难自己,看到地上有个蒲团软垫,就坐了下来,低头艰难地喘着气。
他身上的喜服很华丽,层层叠叠,腰间还被一条宽大的腰带束缚着,裹得太紧,勒得他都喘不上气来。
裴柳腰被勒得痛,忍不住伸手绕到后面努力解腰带。但这古代的东西太复杂,他折腾了好一会,才终于解开,长长地松了口气。
腰带松开,宽大的外衫就也跟着一起滑落,露出里面层层更薄的衣裳。
这时,裴柳忽然抬头。他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就在供桌的神龛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