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岑安是过了很久才注意到司机是陌生面孔,不是赵启宏,换成了一位小年轻。但这不重要,换了个人区别也不大。
车子七拐八弯,没多久转向东区那边,往与城中村相反的方向行驶。
到了一处僻静的、不容易找车的岔路口,福特车停下。
南迦不留情面,沉声道:“下去。”
偏在这里赶人,不再帮衬纪岑安。
也不知是蓄意还是怎么。
纪岑安知趣,让下车就下。
而等站稳了,还没回身有所动作,福特车蓦地就重新发动,飞快开出老远。
异常决绝,不出一会儿连车屁股都看不见一个。
小年轻司机不如赵启宏经验老道,老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律按南迦的意思来。
车子真就开走了,一个弯儿拐进隧道里,再过不久又驶上高速公路,速度越来越快。
纪岑安沉默立在马路边上,看着略显荒凉的四周,手指不由自主轻颤了下,半晌才转身往后走,试着找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这一片地区属于新开发地段,山多坡度大,人烟相对稀少,最近的一处公交车站离这里都有三四公里远,步行至少四十分钟。
纪岑安走路过去,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地方,又在那边等了一段时间才坐上车。
这边距离城中村的车程也远,中途还要来来回回转车,
基本又是俩小时起步。
纪岑安运气背,回程中还赶上了下班高峰期,挤不上去,错过了两次公交,等到了筒子巷,太阳都落到天边以下了。
这天到小酒吧上班自是以迟到收场,直接晚了个把小时。
以为她不来上班了,阿冲见到她还愣了下,随即又连忙拉着她往另一条道走,悄声说:“正好,老板今晚有事还没来,我们没跟他讲呢……快快快,你先把围裙换上,别待会儿被发现了。”
一路风尘仆仆地回来,纪岑安额角都是湿的,脖子上都是细薄的汗水。
又热,又狼狈。
能在这时过来也是不容易。
阿冲将围裙塞给她,并抽两张纸让擦擦汗,不解问道:“你今晚有事啊,咋累成这样,是去哪儿了?”
纪岑安不告知实话,敷衍道:“没有,没去哪里。”
“我还想着你是不是辞工了,以后都不来了,差点发消息问老板来着。”阿冲说,腼腆笑了笑,“还好,先前没来得及,不然就坏事了。”
纪岑安说:“应该还要再干几天。”
阿冲说:“那就行。”
再开怀乐道:“就怕你走了,我们都习惯你了。”
不爱跟人这么黏糊交谈,纪岑安寡言少语的,不咋回应人家。
阿冲倒也不介意,心情不错的样子,先是说会帮她保密,肯定不告诉老板,又关心她吃晚饭没,接一杯饮料放她跟前,偷摸给两小袋饼干让垫肚子。
还特别叮嘱:“现在别吃厨房的东西,小心碰上老板回来,他可能要到了。”
纪岑安没心力说太多话,仅点点头。
阿冲交代完就出去了,到外边招呼客人点单、端送酒水等等,也同陈启睿通通气,嘱咐帮纪岑安保密,晚些时候在张林荣面前不要说漏嘴了。
陈启睿正在调酒,对其肯定是不乐意配合,但碍于阿冲的面子也不会做得太过。
他可没拿纪岑安当同事看待,纯粹是顺着阿冲,懒得管不相干的。没人会捧张林荣那狗玩意儿的臭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纪岑安在里头歇够了就上手干活,清洗杯子,顺便炸小吃。
期间,陈启睿这个贱嘴巴的进去走了一遭,想借机刺两句,有心给纪岑安找不痛快。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实行,在瞥见纪岑安那件被汗打湿而贴在清瘦背后的T恤后,他只啧了两下,将要出口的话又压了下去,态度莫名其妙。
纪岑安无视他,当做听不见。
低头看着热油沸腾的锅里,浓睫半垂。
阿冲进来,打陈启睿的胳膊,“干活去,别搁这儿挡着。”
陈启睿听话,转身就让开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