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心跳停止。
汗珠又慢慢悠悠地爬上他的鼻尖。
他又借着手机的光, 翻出纸巾,擦干鼻梁上的汗,把新的湿巾贴在额头上, 依靠薄荷的清凉香气和湿巾本身的水汽降温。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方圆几里, 都一片漆黑, 只能看清天上挂着淡淡的月亮和明亮的星星。
这里远离城市,虽然有诸多不便, 但天空更加晴朗,空气也格外清新。
沈知瑜坐在楼下,兴致勃勃地和当地人聊地方风俗。
言知瑾靠在窗边,听他们聊天。
距离过远,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片段, 不过听得出来,沈知瑜有问, 有哪些特产适合当作礼物寄回去。
当地人问他是不是送给恋人,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认,还以此为理由,央求对面好好帮他出谋划策。
当地人都是热心的beta女性, 听到他的话, 立刻拍拍胸脯,热情地给他介绍,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一点看不出才刚认识。
才不到一个小时, 他们就熟悉得仿佛多年旧友。
言知瑾出神地看着由他们的手机屏幕构成的光点。看得久了, 这些人造的光, 璀璨得仿佛天上的星星。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 如果是沈知瑜和男朋友出来旅游,被人起哄住在同一个房间,或是做些亲密的事,肯定不会忸怩不安,甚至可能当众亲亲脸颊。
他从小就这么大方直率,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和沈成风一样,都是会直白地表达情感的人。
言知瑾就做不到。他面对着沈成风的时候做不到,面对着其他人更做不到。
他总觉得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就像刺猬露出肚皮,老虎收起爪子。
他恹恹地趴到窗台上,零零碎碎地听着当地人口音很重的A国话。
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关上。
言虺的脚步声轻得几乎没有,没听到几声响,人就到他背后了。
“我帮他们找到问题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供电。”
言知瑾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一只冰冷的手揭掉他额头的湿巾,再贴到他额头上。
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低温惊得打了个哆嗦。
言虺俯身,打量着他的脸,疑惑地问:“发烧了?”
言知瑾骤然看到他的脸近距离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条件反射地直起腰后退,后脑勺撞到墙壁:“没有!”
“小心。”言虺眼疾手快地把手垫在他脑后,防止他撞得太严重。
言知瑾顾不上疼痛,直勾勾地盯着言虺那张英俊的脸。
他想了一圈,忽然意识到,他和沈知瑜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沈知瑜和陆柏棠是公开的情侣,他和言虺是吗?
因为言虺总是自顾自地说喜欢他,所以他已经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吗?
他出了一身的汗,被言虺手背的温度一冻,又风干了,被夜晚的风一吹,全身都冷飕飕的。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真感冒了?”言虺惊讶地收回手,去背包里找感冒药,“是因为温度变化幅度太大,身体扛不住?”
言知瑾看着他模糊的背影,强装镇定,冷声道:“不用找了,只是吹了风,不会生病,我要看方眠发过来的实验记录,暂时不要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