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褚长扶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好。”赢玉这次回答的比方才还要肯定,声音也大了不少,让褚长扶听着,“和你一起也蛮轻松的。”
他掰着手指数,“你会给我买糖买点心,做各种各样的汤,还给我缝肚兜,我觉得你很好。”
他一双眼看向别处,别别扭扭道:“我也蛮喜欢你的。”
褚长扶:“……”
她还沉浸在买糖做汤和缝肚兜上。
所以在赢玉眼里,她就这点优点?
“我们假戏真做吧。”赢玉一双眼亮亮地,里头像装了星辰大海一般,闪着光芒。
是少年纯粹又干净的眼神:“那个约定还作数,我答应以后你若是有事,我就帮你报仇雪恨,你答应了要对我好,很好很好,像小时候一样。”
褚长扶指尖微动,在心里将这些话重复一遍,确定没听错后轻轻嗯了一声,“好。”
俩人就这么,像做贼似的,在成亲日的走廊上,背着所有人偷偷地、小声地约定了终身。
既然赢玉答应了,有一件事,她觉得有必要告诉少年一声。
如果今日嫁的是赢闵和赢明,她不会讲,因为这副半身配俩人绰绰有余,况且俩人都不是良婿,即便嫁,也是没有感情的联姻罢了。
跟赢玉不一样,是她情愿的。他天赋又太高,这具半身配不上他。
还小的时候她爹就说过,做人和做生意一样,不能吃亏,但也不要占便宜,诚信为本,才好长期合作。
两个半身合二为一,方能媲美赢玉,和他站在同一条风景线上,看一样的云彩和万物。
门当户对,感情才能持久。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两个人。
赢闵跟姜和站在走廊的尽头,正愤愤地看着他俩。
赢闵是对着她,姜和是对着赢玉。
褚长扶刚到嘴边的话顿住,回头,也看向那俩人。
赢玉眉头皱着,懒得理他们一样,将注意力搁在被他捏出凹凸不平印记的勾栏上。
他指头摁了摁,想把凸起的地方按平,非但没成功,反而发出一些咯吱咯吱的尴尬声音。
良久才有另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刺耳的动静,“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
褚长扶蹙眉,还没来得及反驳,另一边赢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喝多了?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赢闵怒了,“她从前就经常因为你跟我吵架,对你那么好,从那时候起你们就互相有好感了吧?”
赢玉眉心拧的更紧,先是有些不明所以,很快明白过来。
“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那时候才五六岁。”
褚长扶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对他好过,因为他跟赢闵吵架,他倒是没想到。
还有这回事?
他望向褚长扶。
褚长扶一看他那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否认,“他觉得我跟你走的太近了,让我离你远一点。”
发现赢玉前,她被俩人在饭桌上互相夹菜的行为气到,心中有些郁闷,于是打算骑妖兽出去散散心,结果恰好碰到赢玉。
对他好奇,一直跟在后头关注着,赢闵与姜和离的越近,她心中厌烦到了极致,便去的越勤快,将大半注意力都搁在赢玉身上,如此才不至于想些有的没的。
给赢玉送吃送喝,教他炼体和修炼,时间过的很充足,也挺有趣的,到了后来她每次去赢家,不再冲着赢闵,回回直奔赢玉的小院。
赢闵发现了,觉得她对赢玉太好,好几次希望她跟赢玉断绝关系不来往。
那是她第一次拒绝,还放了狠话,赢闵跟姜和不断关系,她也不会断。
后来也一次次吵架,一直到赢玉天赋被查出来,已经不需要她才算是不来往。
她将这些都说了出来,略过了赢闵姜和那段,只讲了自己心情不好,出来闲逛碰到赢玉,往后的事都是一样的。
赢玉听完瞳孔放大,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们俩勾肩搭背可以,她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好就不行?”
五六岁太小了,他自己都说不准自己那会儿是什么感情,比起爱慕,更像崇拜和依赖吧。
学着褚长扶做事,她这个人稳,基础打得特别牢固,他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但是依样画葫芦照做,也跟着褚长扶干过些好事,救过那么几个人。
如果是他自己,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杀光,最好全人类死绝了才好,反正也没一个好人,都是禽兽鬼怪,有些心思比妖魔还可怕,不如全都干掉,叫鲜血染红长剑。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会不自觉地模仿褚长扶的行为和举动,作风和一身清骨。
褚长扶善良,讲理,所以他细数一遍,这么多年剑下居然没有无辜之人,受褚长扶影响极深。
作为唯一一个他童年的一道光,对他好教他武技,他想亲近是自然而然的。
送定情信物也是因为听别人说有了这个之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小孩子哪里晓得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想和褚长扶长长久久,就送了。
那会儿感觉应该不是爱情,有感激有敬佩,有寄托,还有信任。
褚长扶对他更不可能有想法,五六岁的小屁孩,脏兮兮的,脾气还臭,咬过她,尿过她身上,她眼再瞎也看不上吧?
赢闵是傻子吗?
“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兄弟!”赢闵纠正。
赢玉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拔剑,“要么现在滚,要么挨我一剑,自己选吧。”
赢闵握紧了拳头,没选,反而歪头看了院里坐在席位上的姜老夫人和姜老爷子一眼后抿住唇,不说话,但也不退让。
赢玉嗤笑,“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前几日才受我一剑,转头就忘了。”
他长剑举起,对着赢闵,还没动手,叫褚长扶拦下,“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不宜见血,算了吧,他不走,我们走。”
褚长扶边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边瞧了瞧天,“时辰刚刚好,这个点你该入洞房了。”
???
赢玉再不懂规矩,也知道新婚之夜是女方入洞房,“褚长扶,你是不是又忽悠我?哪有男方入洞房的?”
褚长扶语气平静,“不入洞房你晚上去哪?睡大街吗?”
赢玉:“……”
他收了剑,望着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