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调大约唱不下去。莫说她不是正式头领,就算是,山寨事务上,也得少数服从多数。就连老大哥本人也没法一票否决。
但是呢,总得表个态,不能就这么吃哑巴亏。不能让石秀觉得,梁山上的女眷好欺负。
而且她心中也有隐约的想法,想验证一下如今在山寨,自己的意见分量有多重。
她办事利落、立功多多,这个不假;但除了她自己肯动心眼儿肯吃苦,也是因为每次都有领导在后头支持。今天偶然跟领导顶个牛,拿一个人脉薄弱的新人开刀,就算惹一时不快,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她昂起头。
石秀深深看她一眼,很诚恳地朝她拱手。
“那次是在下不对,乱战中慌了神,并非有意害人。姑娘若不满小人上次的致歉,那我再赔个礼。”
晁盖这才问阮小七。阮小七微微皱眉,觉得石秀的说法有点避重就轻,但也不能算错。
“兄弟确实不太理解他当时的做法。”阮小七最后端了个水,犹豫道,“但俺 也揍过他了,就凭这事,也不至于把他赶下山去……”
林冲、刘唐、花荣等几个地位高的老人也纷纷表态:“冤家宜解不宜结。兄弟之……哦不,兄弟姐妹之间有龃龉,再正常不过。有些上山之前还是死对头呢。阮姑娘,大度些,回头叫他给你赔罪,啊。”
语气里还是把她当小妹妹。
阮晓露心头明了。这个时候还咬死了坚持“有我没他”,风险过高。
毕竟,大厂招人,自有其规范流程。如果今天因为她一句话,就能开掉一个新人,明天有人瞧不惯她,运作一番,把她踢出去也易如反掌。
阮晓露看一眼后头花小妹,找找感觉,干脆坐桌子上,一叉腰,拿出三分娇蛮任性的语气:“那大哥们说咋办?留他在山上,天天盯着俺挑刺儿,俺这日子怎么过?”
语气虽尖锐,但大家听了都笑。
“以前那是误会。”晁盖笑道,“现在嘛你放心,他敢欺负你,你直接来找我告状,我亲自揍他!好不好?”
阮晓露赶紧说好好好。
屋顶没掀翻,给她开了扇窗。这一闹也不算全无收获。
往好了想,至少以后万一被石秀没事找茬,打了这么个预防针,大伙不至于偏听偏信;往坏了想,万一她哪天无故失踪,大家也知道去哪找嫌疑人。
寨主表态过后,又有人敲打石秀:“俺们千百双眼睛盯着看着,你得罪阮姑娘,就是得罪俺们大伙!明白没!”
阮姑娘虽然匪气不足,打架略逊,但可是大伙在山上的衣食所系,是众好汉与外界交流的“经纪人”。相比之下,石秀厉害归厉害,到底是初来乍到,立功寥寥,根基不稳,不欺负他欺负谁。
方才阮姑娘异想天开,一点个人恩怨,就要踢石秀下山,大伙捏着一把汗,不敢公开支持;如今气氛缓和,两人变成“山寨内部矛盾”,就算是那情商有限的憨憨,也知道此时该向着谁。
花小妹叫道:“寨子里的女眷,个个是女中豪杰。你最好一个也别瞧不起,否则以后有你后悔的!”
孙二娘笑道:“这位大兄弟,寨子里人多,不比你过去独来独往。回头来我酒店,我请客,教教你怎么跟人相处。”
齐秀兰敲打他:“就算跟女眷闹矛盾,也不能动手,否则违反寨规,要罚的!记着了?”
……
石秀入职第一天,吃了个终身难忘的下马威。不仅山寨众人一边倒的替阮姑娘说话,而且就连几个女流之辈,也敢指着鼻子教训他!
要是在以前,他早就一一记仇,然后施展心计,自己手不沾血,让这些人倒大霉。
今日情况特殊。为了来之不易的大厂offer,他虚心接受,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