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想将人困在一隅宅子里。
况且,当初这甘盈斋,是他鼓励云胡一手操办起来的,如今更是什么阻拦的话也说不得,不过好在这次要去的地方是白头县,尚且还在他的管辖地域内,明着不能跟,暗地里也能去瞧瞧,但倘若要出甘州,他就当真不能随行了,这律法有令,地方官员未经传召,不得擅离辖地。
遥遥追着小夫郎的马车走了大半天,日暮西沉才瞧见白头县的城门。
谢见君离着车队数丈远便下了马,带着大福在城外茶摊上歇了歇脚。
“大人,咱们何时进城?再晚些怕是要关城门了。”陆正明将缰绳拴在茶摊旁的树上,前来询问。
“不急,等夫人过了城门口,咱们再走...”,谢见君招呼他坐下喝盏茶,自己冲了冲茶盏,给身侧的大福斟了杯凉白开,“来喝点水润润嗓子,这一路叽叽喳喳,喉咙都要冒烟儿了吧?”
“阿爹,喉咙为什么会冒烟?是像犼一样喷火吗?”大福双手捧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轻啄着,还不忘空出嘴来表达自己的疑问。
谢见君将茶杯又往他面前推了几分,一本正经地哄骗道:“是这样没错,你再不喝水,一会儿就要喷出火了,到时候把你爹爹招来,咱二人城都没进就得收拾铺盖回府城了。”
大福连忙猛灌了一口,将喝完的茶杯倒放过来给他瞧,“阿爹,我都喝完了,不会喷火了。”
“嗯,很好。”谢见君苦笑着夸赞了一声,心道他们家云胡可真是辛苦,这小崽子一路过来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途径何处,都有八百个问题等着他,从花儿为什么是红的,到马为什么不会迷路,巴巴个不停,单是听着,他便已经觉得口干舌燥,也不晓得小夫郎平日里到底是如何应付这小话痨的。
被念叨的云胡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揉搓了两下鼻子,裹紧了身上的外衫,“周娘子,可是路引有什么不妥,怎么衙役还不放咱们过去?”
周时雁轻扯开竹笭的一个小角,面露难色道:“主夫,这看守城门的护卫见咱们是商户,非得要看咱们马车上的罐头哩!”
“他要看,你便拆一罐于他,既是衙役,便好生配合他们。”云胡体贴道,此番入白头县,他特地带了一车的苹果罐头,就为这,还多叫了两个店里的伙计,想着衙役公务在身,要看就看,也无妨。
谁知,一盏茶的功夫,周时雁回来回话,“主夫,他们要全拆开,说咱们带这么陶罐进城,万一掺杂了旁个东西,他们担不起这责任。”
“这怎么能行?!”云胡挑了挑眉梢,有些不悦。如今这六月天,糖水罐头一拆,保准存放不住,到时还没往外卖就都坏了,他们可不白跑一趟?
“主夫..”周时雁压低声音,“我瞧着他们不是真的想检查,倒像是,想从中咱们这儿捞些什么...”
她话说得隐晦,但云胡一听就明白了,他掀开车窗帘,冲着李盛源招了招手,待人过来,便凑近耳语了几句。
李盛源会意,原本严肃的脸上立时挂上了一抹谄笑,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布兜,又从马车上搬下了几罐糖水罐头,踱步到死活不肯让他们过去的衙役跟前,趁旁人没注意,先将小布兜塞给了衙役。
“几位大哥,您看天儿这么热,你们在这儿当值也不容易,一点小心意,我们掌柜的,请诸位吃盏酒,解解暑气。”
领头的衙役颠了颠小布兜,听着其中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倏地眉开眼笑,侧身让出了进城的路,“还是你们掌柜的懂事,出门在外,人都学得机灵点...”
“是是是,衙役老爷教训的是,小的受教了。”李盛源忍下心中的恶心,讨好地阿谀奉承了几句,“小的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有得罪之处,劳烦老爷们见谅,这陶罐里装的是我们家的果肉罐头,还请您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