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无功注视着拦在他身前的女子,自尖削许多的下颔再到笔直得过分锋利的鼻梁,这张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动容之意,少顷,他面无表情,吝啬地吐出两个字:“有事?”
小药童们早就晓得了此人的厉害,各自躲在花圃中,廊柱后,屋檐下,探着个好奇的小脑袋想要偷听大魔王和人的对话,袁无功只是抬起眼平静地扫过去,他们就吓得忙不迭作鸟兽散了。
“时隔数月先生回谷,我还没来问候,先生旅途可顺利?”
“我若说不顺利,你又该如何作答?”
白芷闻言便笑了,对袁无功恶劣的态度不以为忤,她的语气依旧温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先生往前看就好。”
袁无功双手始终揣在宽大袖袍中,他比白芷高出一大截,视线轻而易举就能越过姑娘的头顶落在远处群山间,似乎在静静出神,而下一刻,他冷声道:“说你想要说的事。”
“我这点心思到底瞒不过先生——”
“再讲废话,就别往我跟前凑。”
“好,我知道了。”白芷道,“先生这趟出门可是去了黑风岭?”
袁无功兴致缺缺地垂下眼,白芷似乎也没指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又道:“毕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那个日子,先生可在黑风岭遇见了什么人?”
“你想说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爷?”袁无功倏然扬起眉梢,他颇有深意地看向白芷,柔声道,“原来如此,你也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模样。”
“王爷病得很重。”
“他惯爱自寻烦恼,随他去吧,说不准他死了才是好事一桩呢。”
白芷顿了顿,低低道:“无论如何,有人死去都不会是好事。”
对此等柔软纯善的言论,我以为依照他袁无功向来的脾性,接下来该说的便得是尖酸刻薄的嘲讽,他却微微弯下腰,审视眼前人片刻,相当认真地问道:“你恨那窝深夜闯入你家中的劫匪吗?对女子而言,没什么比清白之身更重要了吧,你被他们毁了,你恨他们吗?”
“我……”
“莫名其妙有孕在身,又被毫无道理地夺走自己的孩子,你恨太子吗?恨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吗?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愿意将他们碎尸万段吗?”
一句接着一句的追问,白芷不再开口,她的侧影是如此娴雅,娉婷立在药王谷的风中,任何人都看不出这是一块曾被摔毁的白玉。
“有人死去不会是好事。”袁无功淡淡道,“真敢说啊。”
语罢,那高昂不过片刻的情绪便又淡了下来,他同白芷默然相对,不知过了许久,先感到不耐烦的还是袁无功,他迈开步伐,就像对待先前那些不知所谓的人一样,将陷入沉思的白芷独自抛在脑后了。
“袁先生——!”
回头的刹那白芷猛的止声,我明白她不再进一步相劝的原因。
袁无功走的,分明是通往山门的那条道路。
跟踪是个技术活,是技术活就分难易程度,如果说跟踪青宵是入门教学,随随便便传音入耳就能唬得他至今认定我是他的背后灵,那么跟踪袁无功,则是直接从入门走向入土,难度由深八千里的海沟到高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