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又开始崩塌。他烦躁地扔掉拳套。楚熄才发现他手心的纱布已经红透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暴力拆卸,血液半干不干的时候黏着纱布和皮肉,被他一声不吭地用力扯掉,露出狰狞到血肉模糊的伤口。
楚熄见过的伤口多爆了。很小的时候和养母在混乱的东南亚交界线混的时候,他甚至见过枪子的伤口。
楚漆手心的伤口,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意外很难造成。
一看就是主动地用力扼着某种尖锐不规则的碎片,碎片用力嵌入掌心的骨肉。
他的眼皮痉挛了下,一张俊美的脸带着点开朗又阴暗的笑抬起头,乱糟糟的卷毛在风里晃动着,“你不是最看不上这种把戏了吗?”
楚漆眉压眼的时候显得深沉而暴躁。
窗子开得很大,他没心情去看窗外堪称壮丽的风景。黑发被风吹得乱飞,露出和楚熄有两分相似的英俊眉眼,他低着头,力量感很强的手臂有着淋漓的汗水,他带着一种谁都看得出来的沉郁感暴力地处理自己可怜的伤口,重新缠上纱布。
楚熄蹲下来。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像是网上流传很广的那只贱鸟一样歪着脑袋去看楚漆的表情,手肘搭在膝盖上,上面戴着一只刺眼到要命的绿色戒指。
耳朵上的银链晃动,疤痕为他那种痞气不羁底色增彩,他笑眯眯地露出两颗虎牙,却显得并不友善,“你现在的样子像是被踹了一脚的狗。龇牙咧嘴的样子真的好精彩。”
楚漆扯了下嘴角。
他是真的感觉不到手心的痛,他好像浑身上下都陷入一种僵硬的麻木。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绪,因为好像比江声对他说分手的时候更无可挽回。
他亲自断送了他们的关系。
他甚至没有送出一份礼物。他的所有计划都因为江声的几句话崩塌。他无能为力,他眼看着。
但是楚熄又凭什么来到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越来越扭曲的怒气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
他盯着楚熄的嘴巴张张合合,想起车里的时候,江声漂亮的苍白的脸孔在流动的光影里带着沉默的柔和,他很紧张吧。他说:“楚漆,我们别再做朋友了”的时候,是否在为他的反应而忐忑?
他深绿色的眼珠往下瞥,看到楚熄这张讨人厌的脸,喋喋不休的讽刺挖苦的发疯言语,恶心到让人头脑昏涨的笑容。
楚漆用力抓住楚熄的头发把他拽上来,居高临下地眯眼望着他,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一种魔性冷静到快要疯掉的红影,“你太傲慢了楚熄。”
楚熄痛得面孔扭曲,大笑,“是吗,被你这么说还真是很稀奇。我以为你只会觉得我没用,废物,下三滥。”
“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而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不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血缘。”楚漆瞥着他大笑的时候阴暗扭曲的眼睛,这双相似的眼睛也令他觉得恶心,“是因为我不愿让声声为难。”
楚熄的笑戛然而止。
一张还带着一点少年感的脸上冰冷。他眼角痉挛了下,“你不愿意让江声为难,你也让他为你为难多次了。”
凭什么楚漆就是和江声一起长大的人。
他本来也可以啊。
他用力撕开楚漆的手,“你也挺傲慢的哈。我他妈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也和你一样姓楚,是楚家欠我的,不是你给我的。”
为什么不是楚漆滚去和那个吸毒的疯妈一起讨生活。为什么不是楚漆下雨天野狗孤魂一样在外面缩着躲雨啊。
给楚熄一次机会回到过去,他会拽着楚漆的领子把他丢到外面去。年少的楚熄可以一直苦下去,但凭什么年少的楚漆就如此顺风顺水无比耀眼,和江声有着如此浑然天成的缘分?
嘴角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