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陷阱一事,沈邵暂停行围,但未向外透露原因,只寻了天子忽感风寒的借口。
之后几日,永嘉和沈邵便留在营帐养伤,永嘉原因沈邵唐突之举气恼,想着冷他几日,便从不主动去御帐,不想她不去,沈邵每日都要拖着腿伤,跑来看她。
时间久了,永嘉念着何院首的叮嘱,还是忍不住心软,这日一早,未等沈邵跑来,先去了御帐。
庞崇一直带着人日夜调查陷阱,发现除了王帐周围,更外围也布设不少,如此数量繁多,又隐蔽的陷阱,绝非一日之功,看来是得知了天子要来太行山行围,提早布设。
“臣昨晚抓了伙藏在林里的人,除了三个被他们抓住的住在山麓的大魏百姓,剩下的都是从西疆来的突厥人。”
沈邵闻言,似乎没有太多惊讶,他早有猜测,敢在太行山布下如此陷阱,无非南与北,而当年这时候,正是北面突厥左狄王叛乱之际。
“传消息去西疆,让孙刺史守好边境,提防突厥来犯。”
“陛下,那太行山上呢,如今不知还有没有突厥埋伏的兵马。”庞崇又问。
永嘉撩开御帐的帷幔走进去时,正逢上庞崇向沈邵汇报政务,沈邵看到永嘉的身影,意外她竟会主动前来,他向庞崇递了个眼色。
庞崇对上天子投来的目光,立即会意,忙噤声告退。
永嘉尚来不及问调查情况,便见庞崇退下,她只好问沈邵。
沈邵却只笑说没事,让永嘉宽心。
沈邵此次腿伤不轻,相比他自己,他反而更关心永嘉额上的伤。几乎每日,按时按量的拉着永嘉涂药,永嘉有时还会觉得繁琐,沈邵便吓唬她:“不怕落疤了?还是想趁机赖上朕?”
在太行山上的日子很安逸,沈邵不必批折子,只不时处理些紧急政务,其余几乎所有时候,都想与永嘉腻在一起。
在山上修养了十几日,庞崇将下山山路仔细排查了两边,确认安全后,天子下令启程归京。
同来时一样,沈邵仍与永嘉同乘一舆,御辇空空的行在前,待要到山口时,山上突然不知从哪滚落下巨石,气势冲冲而来,直奔着天子的御辇而去。
马车瞬间被砸烂,未来得及躲闪的车夫当场毙命,队伍一时慌乱,匆忙拔刀护驾。
沈邵和永嘉都看到了前面被砸碎的马车,皆是心悸,沈邵庆幸自己没有强拉着永嘉做御辇。
永嘉看着四分五裂的车,小脸发白,四肢更是冰凉,她看着身旁的沈邵,忽然抬手一把紧紧抓住他的袖口,她后怕的厉害。
沈邵看着永嘉苍白的小脸,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莫怕。”
庞崇急急带人上山搜寻一圈,山上的贼人已跑空,他又折返队伍,仔细护着天子出山。
出了太行山,队伍入城在驿站修整,永嘉被沈邵扶下马车,仍惊魂未定,她脚下的步子,都有几分虚浮。
沈邵将永嘉苍白的面色看在眼里,他忽然抬手,一把将她横抱起,抱入了驿站。
永嘉怔愣,待回神,忙让沈邵放下自己:“你腿上的伤…”
“别乱动,”沈邵低道了一声,接着大步抱着永嘉走入房中,稳稳得将她平放在床榻上。
“我自己可以走,你还要不要腿了?”永嘉有些气急。
沈邵却不与永嘉恼,他早见她被刚刚一幕吓得不轻,走路时腿都是软的,他听着她的埋怨,只抬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朕出去一趟,你在这乖乖等着。”
沈邵话落还未来得及转身,先被永嘉一把拽住衣袖,她急问:“你去哪!”
沈邵原是想将突厥设陷阱的事一直瞒着,不想今日被永嘉当场撞见,她心里毫无防备,自然更加害怕,沈邵轻叹了一声,他在床边坐下,将突厥在太行山上就开始设陷阱之事,略略与永嘉讲过。
“他们之前在山上设计被识破,今日又在山口刺杀朕不成,朕怕他们很难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几日也许还会有危险,朕先去安抚将士,让他们知道朕没事,”沈邵的嗓音很温柔,像生怕吓到永嘉似的:“待朕回来,就命庞崇亲自带一队人马,率先护送你归京。”
“我不要!”永嘉立即摇头:“要走一起走。你将庞崇和兵力调给我,若突厥再来犯,你怎么办?还有随行的官员官眷怎么办?”
沈邵叹息一声:“可朕不想你涉险,不想你有丝毫闪失。”
永嘉执意不肯走,沈邵只好先去安抚将士,随后命庞崇去通知邵州刺史,领兵护驾。
沈邵最终仍是没能扭过永嘉,入邵州境,突厥似乎有了忌惮,未敢再犯,众人一路向东回京,待入京畿,彻底安全了。
沈邵带着永嘉入京回宫。
此次行围,沈邵原是为了带永嘉散心游玩,不想处处遇险,还受了伤。
永嘉回宫后,直奔绾芷宫,这一月来在外,每每遇险,她最最想念的便是母妃,永嘉到了宫殿外,竟见门外没有下人守着,她心里疑惑,推门而入,却见绾芷宫的宫人全挤在殿中。
永嘉看着上下忙碌打扫的宫人,更是不解,忽而她瞧见地上摔碎的玉盏,神色一变,走上前正要弯腰拾起,却听一旁传来陈尚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