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一点点。”连云舟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他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不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躲什么?”
何屿渡下意识反驳:“我没躲啊。”
“刚刚是谁说的?”连云舟学着他的语气,装腔拿调地说,“我只是和他相处会不自在,干脆就躲着了。”
“你听错了。”何屿渡全身上下嘴最硬,咬死不承认,“我没说。”
连云舟“啧”了一声:“就你这口是心非的嘴,别扭的性子,明霁能受得了你?”
“你什么意思,连小船。”何屿渡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我,玉雕界最年轻、最有天赋的玉雕师,一玉难求的小何老师,论能力、论家世、论长相,我哪里不好?”
明霁怎么就受不了他了?
“好啊。”连云舟笑得不行,“你特别好,特别优秀,所以何屿渡,你在别扭什么啊?”
他说:“你这么优秀,明霁要是不喜欢你,那就是他眼瞎。”……
何屿渡回到家,已经是11点多了。
回家路上,他在车上睡了一觉,缓过了上头的酒劲,回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搂着自己的小羊玩偶,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没有睡意。
他今晚喝得并不多,只是酒意上头的时候跟连云舟夸下了海口,说自己肯定能把明霁搞到手。
他想清楚了,他就是喜欢明霁,不知道是沉迷他的美色还是喜欢他的性子,或者两者皆有。但就是喜欢,心跳骗不了人。
喜欢到,想和明霁谈恋爱。
只是何屿渡现在酒意散了,脑子清醒了,他又后悔起了自己的口嗨。
何屿渡摸了摸嘴唇,然后叹了口气。
喜欢有什么用,剃头担子一头热,没用。
只有互相喜欢才有用。
可是明霁喜欢他吗?
何屿渡知道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他喜欢我”,但还是止不住去想,去回忆他和明霁相处的那些细节,试图从中找出点明霁喜欢他的证据。
越想,越睡不着。
何屿渡又叹了口气,起身穿上外套下床,往庭院里去。
他的院子里有一座凉亭,凉亭里有古朴雅致的石桌石凳,凉亭边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海棠树。
四月的海棠花开得正繁盛,整个枝头几乎都被红色的花朵覆盖了,一簇簇海棠花在夜风中轻晃,有零星的花瓣从枝头坠落,何屿渡的心事仿佛也跟着这花瓣,被夜风裹挟着一起颓然落地。
庭院中,一道清白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的寒霜白雪,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
何屿渡心里的烦闷被夜风吹散了去,他难得起了兴致,去书房拿了一盏灯、一副笔墨,在石桌上铺开一卷宣纸,往砚台里倒了墨汁,又去接了一笔洗的清水。画点什么呢?
他盯着铺展开的宣纸略一思忖,寥寥数笔,勾勒出了海棠旁逸斜出弯折的枝干,淡淡的墨香随着笔锋而动,被风吹散开。
疏密有致的叶,着墨明快的花枝,一棵海棠树跃然纸上。
何屿渡正要继续落笔,耳边倏然听到了一些声响。
提笔的手顿住,何屿渡抬眼,撞进一双沉静深邃的眼眸里。男人正推着轮椅徐徐而来,他穿着一件宽松衬衣,丝绸质感的黑色在夜色中越发衬得他清俊矜贵,气质斐然。
何屿渡脑海中倏然空白了一瞬,忘了自己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