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里早就已经是整个黎凡特的奴隶贸易中心了。”耶底底亚说,“本地商会甚至会雇佣强盗和海盗掳掠附近路过的商队,并将商队成员也俘虏为奴隶……从各种意义上,他们都已经疯了。”
“真不想承认这种地方是提尔的兄弟国家。”希兰叹了口气,但气还没吐完,他就咳嗽起来,然后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毛毯里,“我们是不是应该隐晦地提醒猊下,她说过我年满十六岁时就会让我们分开住,可如今我都十七了。”
“难得你能说出这种有意义的建议。”尽管耶底底亚还是帮他换了头上的湿布,但不妨碍他为此抱怨,“我可不想和一个能在夏天感冒的家伙睡在一个房间里太久,更不用说还要被迫照顾他了。”
希兰咕哝:“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耶底底亚差点把湿布甩到他脸上——出于教养,他忍耐住了,但还是忍不住发出冷笑:“看来是我用刀逼着你半夜溜出房门吹海风的。”
“我也想好好地待在房间里睡觉啊。”对方因为肌肉酸胀而发出哀吟,“要不是因为某个人晚上实在太吵,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跑去睡在干草堆上了。”
“睡觉时会打呼噜的人可不是我。”耶底底亚说,“如果连最基本的呼吸声都忍耐不了,某个人最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娇生惯养了。”
希兰翻了个白眼:“是啊,我真应该再聋一点,这样就可以假装我的上铺之所以晃得咯吱响,是因为外面的风太大了。”
第179章
一道暗影罩住了他的脚踝。
“罗丹?”
罗丹抬起头,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那个在悲伤屋有过几面之缘的男孩——当然,“男孩”这个说法已经不适用于如今的他了。罗丹并不掩饰自己打量的视线,从对方长而丰盈的白发,褐色的皮肤,到那张在昏暗的隧道中依然出众的面容。
漂亮的孩子……但绝不会是猊下的孩子。初次见面时或许还不明显,但随着对方年岁渐长,罗丹终于从他脸上窥见了一丝熟悉的旧影,他长得很像乌利亚的前妻拔示巴,那个美丽、虚荣又野心勃勃的女人。
耶底底亚也任由他打量, 直到他收回视线,才开口道:“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他回以微笑:“我只找到了一张美丽的脸。”
“猊下说过,你有一双鹰的眼睛,和一条银舌头①。”耶底底亚说, “据说你可以仅凭双眼观察就辨认出对方出生于何地,家世如何,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她总是很信赖你。”
罗丹拨动了一下琴弦:“这种说法就太夸张了, 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吟游诗人, 善于分辨向哪位老爷献媚才能得到更多赏钱而已。”
“猊下还说过,你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一旦要开始说胡话,就会下意识地拨一下琴。”
他的微笑冻结了几秒,最后嘴角耷拉下来:“猊下真是的,不要随便揭人家的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