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姐姐托着行李箱离开,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他。
姐姐停住脚步,看着他,像是想说话。
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一直以来江棋瑞始终看不懂的眼神,深深注视着他,而后眼眶中泛起泪意,不回头地走了。
江棋瑞也想要开口,想要叫住姐姐,想让姐姐别走。
可最终和姐姐一样,他也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那天放学,看着十年如一日停在学校门口接送的轿车。
江棋瑞头一次,叛逆地没有上车。
他躲避着绕到了学校旁的公园,茫然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他想去找姐姐。
可不知道该去哪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找。
他忽然很想哭。
要落泪前,脑海中却条件反射地响起爸爸的声音——别再让我看到你无用的眼泪。
他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
至少,没在被子里以外的地方哭过。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之际,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
“喂。”
少年的声音,懒洋洋的。
江棋瑞猝然抬眸,看到他身后那面墙上,坐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
男生穿着和他同一个学校的校服。
乌黑的头发,少见的深灰色瞳孔。
男生被周围开得明艳的海棠花包围着,闲适地坐在墙头,漫不经心看他。
见他看来,落日余晖下,男生攥着点笑问。
“你在离家出走吗?”
开得饱满鲜艳的海棠花随风簌簌落下。
13岁到18岁。
江棋瑞二十八年人生中,绚烂、短暂、弥足珍贵的青春时光,在这一刻,拉开了帷幕。
·
见树底下人半天不应,宋思玺拍拍手,轻松一跃,跳下了墙。
他走出两步,又停住,转回身看仍在长椅上坐着的少年。
柔软的浅色短发,透亮的琥珀色瞳孔。
在长椅上端正坐着的少年,漂亮得像橱窗里经过精心打扮特供展出的精美娃娃。
穿着和他一样的学校制服,脚上却是一双任谁看都能看出昂贵不已的小皮鞋。
胸口别着真钻胸针,腕间戴着价值不菲的机械手表。
宋思玺看一眼暗下的天,再看一眼长椅上表情懵懂的人。
短暂犹豫,他开口:“你要跟我回家吗?”
少年仍是没回应。
鸦羽般纤长的睫轻扇,看着他,像是不会说话。
但宋思玺知道他会说话。
于是他转身走了。
没走出两步,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一扭头,见少年安静地跟了上来。
宋思玺习惯要往公交站走。
走到半途,瞥见身后跟着的人,又改道在路边伸手拦了出租车。
出租车开不进别墅区,两人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走到门禁前,保安在保安亭里冲宋思玺招呼。
“小宋回来啦!”
宋思玺冲他招招手,刷卡进了小区。
回到家,他在玄关换好拖鞋,给江棋瑞找了双新的。
趁着江棋瑞换鞋的功夫,他冲屋里喊。
“妈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