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原因夹杂在一起,他们这个北上的队伍越来越长。
人越多,拦路抢劫的便不敢轻易动手,但夜里睡觉的时候也得警醒些,谁知道一起同行的人揣着啥心思。
途径数个村庄和县城,大都荒凉,偶尔会看到路两边有几具尸体,有的是饿死的,有的身上带着骇人的伤口,这些尸体大都赤身,衣服扒走大概能换些吃的。
这股吹走雨水的风便是从北面来的,故流民大多数都向南逃,南方雨水多,定然不会干旱,鲜少人会往北走,李茂贤他们这支队伍格外的显眼。
半路遇到同时逃荒的人,会有人劝他们转向,再往北可就没人了,没人哪里来的吃的?!
遇到真心实意为他们着想的,李茂贤就会解释几句,遇到怀着各种心思打探的,他就不会多言。
走走停停,快要到拢北城时却听到一个噩耗,朝廷封锁北关口,不许流民北上。
这话从很多人口中听到,便不像是假的,他们这行人许多都傻了,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心里头都只有这一个念头,一个命令就要把他们的活路给断了?!
有人大骂,有人茫然,有人放声大哭,本来打算去边城团聚的,现在却成了千里相隔,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茂贤让人先歇在原地,他和族里的几个人先行一步赶往拢北城打探虚实。
拢北城戒严,他们到后,连城门都没进去,更没地方问。
几百名轻甲在身的官兵面容肃穆,将城门守的如铁桶般坚固,流民靠近都不能,强闯者死!
跟着李茂贤来的几个汉子当即便蹲坐在了地上,满脸绝望,这、这下可完了。
有人见状,便说赶紧回去告诉村里人,然后再商量去哪里,李茂贤摸了摸怀里的书信,到底没掏出来,他想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队人马向着城门而来,李茂贤看到为首的人,快步上前,开口道:“陈大人!”
陈文回头,看到李茂贤,面露惊讶,翻身下马,“你、你们这是?”
陈文从京城往回走的路上,已经看到了旱灾的惨状,听李茂贤说完,面露愤然和不忍,“你们在这里稍候,我去城里找人问问,不管成不成,我都会给你个信儿。”
李茂贤郑重道谢。
陈文和他的人带着令牌进了城,立刻找了拢北城的城防军,讲了李茂贤等人的事情,说他们是去边城投奔亲属,跟其他的流民不同。
城防军的人却一直摇头,上面下达了命令,他们就要服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李茂贤让其他人在这里等陈文的消息,他和李青瑞俩人沿着城门的高墙走。
陈文若是能说动,那便是万幸,若是不行,还得另寻他法。
拢北城作为抵挡北方强敌的重要要塞,城墙又高又长,仿佛一直走不到头一般。
每隔一段距离,城墙上便有人巡视。
李茂贤一刻不停的快走着,他不相信这么长的城墙每一处都有人守着,只要找到空子,他们一个个的把人背着翻过去,也要去边城!!
走的越远,城墙上的人越稀少,有些地方破损的厉害,但没有修补,李茂贤爷俩记住了这几个位置,然后往回返。
他们再到城门时,天快黑了,陈文出来了,大声咒骂那些城防军是不近人情的狗东西。
骂归骂,他也明白,命令是上面下达的,他们也只是听命从事罢了。
朝廷禁止流民北上,这其中的用意,陈文大概能猜到几分,从前北方势大,压迫的南边无法喘息,京城那边的忌惮深入骨髓,怕北方势力死灰复燃。
强大在于人和粮食,大股流民北上,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繁衍,亦或者是加入普句以及其他部落,对于大梁都是隐患。
他们必须把这个隐患早早的扼杀掉。
杨树村人方才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正骂的厉害之时,李茂贤父子回来,和他们碰面,将发现的事情一说,大家伙又高兴又有些忐忑,他们这多人,翻越这道城墙,万一被发现咋办?
冒险是有点冒险,李茂贤决定要试一试。
陈文抚掌道:“那你带人过去,我们出城后去墙那边接应,要是有人士兵发现,大不了敲晕。我就不信,咱们往北走,他们还能一直追过来!”
说定后,李茂贤带人立刻去和村里人会和,陈文则带人进城,先吃了顿饱饭,然后出城,避开官兵,向西边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