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岫来不及琢磨任逍的话里有话,转天就到了CBD那块地剪彩的日子。
席老太太还从医院里被接出来,看着又比之前清瘦了不少。
这里已经被现代工业化的气息席卷,唯独旁边几段断壁残垣,还有些老京城的意思。
席老太太看着这瓦片掉了几滴眼泪,坐在轮椅上,指着菜馆的临时招牌,一边说着要如何装修,一边又说:“你可别糊弄我,一年后我在天上可看着你呢。”
“玩笑可不能这么开。”席云岫心中一痛,面上却不正经,“到时候还得要您再来剪彩呢。”
席老太太重重咳了两声:“雪雪那丫头呢?”
席云岫说:“我们回家,她在家里。”
令狐雪正在家里的厨房里面掂锅。
旁边摆着几个摄影机清楚地拍摄记录她的做菜方法。
身后是一众席云岫的厨师。
松垮垮的针织衫袖子里面伸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胳膊,掂着一个成年男性也吃力的大铁锅。
为了方便,头发绑上了两个马尾辫,随着掂勺的动作一颤一颤,配合着一米六的小个子,有种诡异的萌感。
她已经忙了一个上午,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连鼻头也有一层细细的薄汗。
清宫万福肉、明法烩长鱼、回味桂花扎……
复刻不是问题。
问题是这古法菜,太费工夫。
就拿一道鑲銀芽来说,看上去是道平平无奇、摘掉首尾的豆芽菜。
实则每一根豆芽两毫米的空间里,都塞满了细碎的鸡蓉肉泥。
用上千根豆芽耗时耗力才能做出小小的一碟。
令狐雪擦擦汗,另起一锅油烧热,下上好的四川花椒,萃成喷香四溢的花椒油。
在把一勺勺滚热的油反复浇淋在豆芽菜上。不多不少七次,火候才能恰到好处,让鸡肉熟透的同时,又让豆芽保持清脆。
“上、上菜——”
嚎了最后这么一嗓子,令狐雪小身板瘫倒在一边,喘着粗气。
嗷,哄道侣开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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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正襟危坐在主座上,见令狐雪进来,立刻慈爱地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王妈把菜一道道端了进来。
老太太越发身体不好,每道菜只吃那么一筷子。
但是,脸色却越发高兴起来。
“太像了——”老太太眼角渗出一些泪水,被她用手绢小心地拭去了:“是你的厨师做的?”
席云岫瞟了一眼令狐雪,没多解释,只是点点头道:“放心吧,味道一定传下去。”
说完,她乐呵呵笑了一声。
不料,气一口没顺,“吭吭吭”地咳嗽起来。
席云岫着急起身给老太太顺气,后面随行的医护人员也有些紧张——
老太太的身体现在出趟病房,已经是太勉强了。
正巧,鑲銀芽被端了上来。
花椒油的香气飘了满厅,香人,更呛人。
王妈问:“需不需要先撤了?”
令狐雪心中不免遗憾,但她懂事,朝席云岫大气地笑笑。
席老太太摆摆手:“哪能啊。厨师用心做的菜,就没了退下去的理儿——”
令狐雪心中感动,又见老太太实在是难受。
她凝了真气,饭桌下手指掐诀,又施了一遍清心诀。